“外头冷,我们去屋里说。”秦秋婉心疼有了主意,说这话时也不是与人商量,而是告知。话一说完,立刻就往外书房赶。
书房里满是墨香,桌案上牌狼藉一片。几人一进门就看到了放在桌上角落中写好的几张大字。
江佑康又是一愣:“我们才刚回来,你就写完了?”
常宁从正院回来,只有小半个时辰,根本就不可能写完这么多字。
到了此刻,江佑康愈发坚定自己心底里的想法。
这对兄妹和夫子就是在针对他!
母亲说得没错,夫子布置下来的功课本就不同。给常宁的要早一些,给他的就更晚,或是压根不给。等到查看时,又说他偷懒,没有做功课。
江佑康想明白这些,顿时就气笑了,他性子冲动本身就不是能忍的人,当即大踏步跑到了夫子的院子里,直接问:“夫子,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夫子一脸惊诧:“你这话从何说起?”
他看了一眼边上的秦秋婉,正色道:“夫人,恕我直言。府上公子对于长辈和夫子没有丝毫尊重,这样下去……”
“会如何?”秦秋婉冷笑着接话:“我儿子会废吗?”
夫子嘴上没说,但就是这个意思。
但看到面前女子的神情明显不对,他不敢答应,只道:“当今以孝治天下,公子这态度……”
“我认为佑康态度已经很好。”秦秋婉上前两步,上下打量:“夫子,若是没记错,你每个月领的是我发的工钱。结果你却和别的人一起针对我儿子。你记不记得自己端的是谁的碗?”
夫子面露尴尬:“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秦秋婉伸手一指身后跟上来的常宁:“刚才我们去他院子,看到才从我院子里出来半个时辰不到的人,八篇大字已经写完,且字迹工整,毫无挑剔之处。”
夫子本就是聪明人,听话听音,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勉强扯出一抹笑:“所以这就是常宁的优秀之处,无论发生什么事,回家先把功课做了。在这方面,佑康就要差一点。”
秦秋婉冷笑一声,扬声吩咐:“来人,备笔墨纸砚。”
她看向一头雾水的夫子:“我不认为半个时辰能整出八篇大字,你自己写一个给我看看。”
夫子哑口无言,不过,读书多年,又在不少府中做过夫子,他还有几分急智,心下一转,立刻解释道:“常宁刻苦,应该是回来后嫌弃自己字迹不美观,特意去练的。又刚好和我布置的功课重合,所以才会提前做完。”
“你当我是傻子?”秦秋婉摆了摆手:“事实摆在面前,我也不是瞎子。,这里面的内情你就算不承认,我也猜到了一些。我是不允许有人端着我的碗,还针对我儿子的,我会另请夫子,至于你,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让人撵你走?”
夫子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愣了一会儿才回神:“夫人的意思是要辞退我?”
秦秋婉颔首:“对!就你这种有私心的夫子,哪怕学问再好,也怕你把我儿子给教坏了。”
后面跟上来的常家兄妹两人不敢吭声。夫子张了张口,还想要解释几句,秦秋婉已经没了耐心:“给我把他丢出去。”
要是真的被人从府门丢出,也太丢脸了。夫子急忙挣扎着下来:“我要见老爷。”
“见了也多余。”秦秋婉面色淡淡:“我会另请夫子,你就别想留下来了。”
夫子:“……”
常宁眼看事情不对,很明显,夫人已经起了疑心。如果任由她赶走夫子,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了自己?
他急忙上前去求情,还不忘吩咐妹妹赶紧去搬救兵。
“夫人,这里头有误会,”常宁急忙解释:“我是昨天想练字,无意中翻到了一篇文章,这才跟着抄的。结果今日夫子布置的就是这个功课,所以我就偷了懒,想去后面看看闲书,夫人别生气了好不好?”
秦秋婉回头去看他:“常宁,无论你学问多好,在我眼中你都是一个外人,比不过我儿子。我这个人不讲道理,帮亲不帮理,你欺负我儿子,我绝对容不下你。你也回去收拾行李,今日就离开吧。”
从方才到现在,江海从头到尾都没有来找她说话,明显还在生气。
秦秋婉可没那个耐心跑去哄他,他不露面,她就逼得他露面。
果不其然,常宁还没收拾东西呢,江海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就冒了出来。
“夫人,你又在做什么?”江海满脸不悦:“我听说你要把夫子赶走?”
“对,我不止要赶走夫子,我还要赶走你找来的陪读。”秦秋婉满脸嘲讽:“你找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的跑到佑康头上压着,还说他不够刻苦。夫子布置的功课压根就不同,你让佑康未卜先知主动猜了做功课吗?”
江海满脸诧异:“你这话是何意?”
秦秋婉没那个耐心解释,摆摆手道:“总之夫子必须换,陪读可以有,但是得重新选。这兄妹俩,我是绝不会再收留了的。”
江海一头雾水:“你怎么突然就……事关孩子,咱们不能这么任性,夫子就算要辞,那也得在新夫子到了之后。再说,咱们在这个城里以后还要见人,你要是不明不白就这么把夫子赶出去,对两个孩子怕是不太好。咱们无论拥有多少东西,留不到孩子手上,那都是多余。”
他一脸语重心长:“人活着一辈子,不都是为了孩子吗?为了孩子受点委屈本也应该,夫人,你仔细想一想,如果你真的为了这点小事把夫子给撵出去……外人会怎么说咱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