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之后,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
但到了这时,郡王之位都是奢望。三皇子听到划掉自己名字,一颗心提了起来。
“如此胆大妄为,不就是仗着是朕的儿子么?”皇上沉声道:“玉齐,你总觉得自己得到的不够多,从今往后,你就做一个普通庶人,看看普通是如何过日子的。”
语罢,皇上看向边上的持笔宫人:“朕之三子玉齐,贬为庶人,宗庙除名,发配岭北罚做苦役,无诏不得回京!”
三皇子大骇,急忙求饶,皇上却已经不再听,转身入了后殿洗漱,准备上朝事宜。
见状,三皇子又看向边上的贤王:“王叔,小侄知道错了,您帮我求求情……”
贤王摆了摆手:“我帮不了你。”
在勤政殿中,有些话不好说。在贤王看来,如果侄子对自己有几分孺慕之情,得知有人下毒时先告知一声,在得知胡明真对贤王府有恶意时提醒一二,他也不吝于开这个口。
可三皇子这明显是要人的时候要人,平时就抛到脑后,这样的白眼狼,帮了也白费。他在皇上面前立下的功劳和脸面可不是这么用的。
胡明真被拖出去时瞪大了眼:“皇上,你偏心,同样是罪人,为何你的儿子就能活命……我要和他一起死……我不甘心……”
秦秋婉若有所思,皇上应该是看出来了胡明真今日的目的,所以,偏不让她如愿。
陈延杰听到胡明真这番话时,一颗心像是泡进了苦水里。当被押到菜市口,听到人群议论家中双亲和兄妹都已经被下入大牢,过几天就会被发配岭北时,心里更是止不住一阵阵后悔。
胡明真在被押来的一路上不停发疯,真跪在泛着血腥味的台子上后,渐渐安静下来。她侧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母亲和妹妹眼中的恨意,忽然就清醒过来了。
事实上,她并不是认为父亲无罪,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而已。
到了此刻,她从心底里明白,之前的那些不甘心,不过都是嫉妒。她看不惯梁玉兰脸上灿烂的笑,看不惯她生来优渥,看不惯她被父亲疼爱……
陈延杰看着她茫然的脸,突然道:“明真,你有没有心悦过我?”
胡明真闻声侧头:“没有。”
陈延杰悲愤道:“我为你搭上了全家的性命,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刽子手手起刀落,落在地上的陈延杰脸上还满是不甘。
溅起的鲜血洒在胡明真脸上,感受着那温热的触感,看着死不瞑目的陈延杰,胡明真突然大叫:“我不要死,我错了……我认错了……”
刽子手面无表情,一刀斩落。
不远处的楼上,秦秋婉看着那边情形,边上贺长礼轻声道:“别看了,咱们回吧。”
秦秋婉嗯了一声。
“她要是知道那些算计成功后会有的好日子,大概会更不甘心。”
天气入了秋,早晚寒凉,发配岭北的人出发时,护卫都裹着披风,但犯人们却还只是单薄的囚衣,梁玉齐夹杂在其中,再没了身为皇子时的优待,和众人挤在一起。
他运气不太好,一起发配的这群人里,有几个还是曾经由他定罪的。那时候他下手有点狠……今日一会合,他就察觉到了几人满是恶意的目光。
不难想象,去岭北的这一路,他的日子大概不太好过。
他这最近这段时间时常后悔,后悔和胡明真来往,后悔自己以前上窜下跳,后悔自己萌生出的那些野心。也后悔没有王叔拉近关系,更后悔之前算计朝臣……弄得后来,出了事后一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到了此刻,他又后悔自己以前没有跟武师傅好好学艺!
两个时辰后,早已看不到京城的城门,一行人停下来休整,梁玉齐去林子里方便,被人摁在地上揍时,简直恨不能把当初偷懒不肯学武的自己也揍一顿。
等到从林子里出来,梁玉齐已经一瘸一拐,走得太慢,一开始护军还有几分耐心催促,后来就直接上鞭子。
比起活着受罪,还不如死了的好。
他觉得自己可能熬不到岭北。
事实上,他也没熬过去,刚入岭北地界,他就发了高热,碍于他的身份,护军还帮着请了个赤脚大夫。可惜,还是没能救过来。
也是因为梁玉齐受不了这一路的苦处,又听说到了岭北后会更惨,他自己有了死志。哪怕太医前来,也救不活。
金秋时节,今年风调雨顺,又是丰收之年。
整个梁国的百姓都挺高兴,京城里的气氛也愉悦无比,也是这个时候,郡主的婚期到了。
上一回郡主嫁人,才几天就解除了婚约。这一回……应该能嫁出去了吧?
毕竟,像胡明真这样一门心思往死路走的人不多。贺长礼应该要聪明点。
果不其然,郡主成亲之后,夫妻俩恩爱无比,郡马一心一意,别说纳妾,连丫鬟都没有。
许多人都觉得,这是贺长礼装的。
没想到,他竟然装了一辈子情深,夫妻俩真做到了相约白首。在郡主去了的当日,他也随之没了气息。
贺长礼一生为百姓做了不少事,毫无私心。年轻的帝王感念二人的情深,下旨将两人葬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