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苏母前脚走,秦秋婉很快就跟了上去。一路跟着去了一间客栈的三楼。
一墙之隔,秦秋婉听不见隔壁两人的说话。只隐隐听得到里面有苏母的哭声传来,间或夹杂着男人低声安慰的动静。
半个时辰后,隔壁的门打开,苏母眼圈通红地下了楼。
那个侍郎压根儿就没出来,然后,苏父就到了。
夫妻两人在楼梯上交汇,苏母一句话没有多说,直接下了楼去。
很明显,她这是生气了。
苏父还想气呢,这么多年下来,他把别人的儿子当作自己亲生的教导,为此还冷落了亲生儿子。这些天他试着掰,发现真的挺艰难。
一个已经散漫惯了的人,没那么容易改好。至少,比教孩子要费劲得多。
今日接到一封信,让他过来相见,本来是不想来的,可那个送信的人话里话外表示他的主子从京城而来。
下意识的,苏父以为是京城来的客商,这才欣然赴约,这会儿在楼梯上碰到妻子,他脑中隐隐冒出了一个想法。
进了门后,看到窗前扶手站着的中年儒雅男子,苏父心里的侥幸尽去,试探着唤:“侍郎大人?”
男人微微颔首:“你家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长梅,如今我们已各自嫁娶,其实早已放下。只是孩子的事……非我所愿。苏老爷,咱们都是男人,这种事情闹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太好。”
“这些事情最好还是别承认,华风就是你儿子!”
苏父:“……”你还真大方。
但他已经帮别人养了二十年,难道还要养一辈子吗?
如果承认苏华风是他亲生,那苏华风可就是嫡长子,那是要继承家业的。这男人哪怕贵为官员,也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他把诺大家才拱手送人吧?
凭什么啊?
他心里不服气,面上却不敢露:“这些事情已然不是秘密,城里到处都有人在议论。我苏府已然沦为了笑柄。侍郎大人,几日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华风身世有疑,一直以来都把他当做亲生儿子教养……按理说,我不欠您的。”
应该是你欠我的才对。
当然了,苏父不敢明着这样说,但话中意思表露的很明显。
周侍郎颔首:“我明白你的意思。从心底里,我对你是感激的,当初我负了长梅,心里一直歉疚。你怕她因此不得善终,好在遇上了你。苏老爷,下个月要竞选皇商,你挑几样好的送去。”
苏老爷心砰砰跳了起来。
自古以来,仕农工商阶级分明,商人最末,哪怕捏着大把银子,也常被人看不起。但是皇商不同,能和皇室做生意,会被这天底下所有人尊重。
就连京城的小官,也不敢怠慢。
“你有把握吗?”
周侍郎似笑非笑:“不试怎么知道呢?”
苏父沉默下来。
他本来也没想把苏华风的身世告知外人,这种事情真传了出去,与他的名声也有损。
当然了,如今已经损了。
要是扯一层遮羞布盖上,也比不盖要好。
“稍后我就让人从郊外把华风接回来,让他做以前那些事。”
手头权力依旧,他就还是苏府的少东家。
苏父想法简单,他如此并不是想把家业交给苏华风,这只是权宜之计,等苏府做了皇商,再扶持小儿子也不迟。
苏华风以为自己会在庄子上关到天荒地老,没想到才几天就被接回了府。待遇一切如旧,下人还是那般尊重于他,好像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是一场噩梦似的。
另一边,苏华平在摩拳擦掌等着接手家业,没想到一转眼哥哥又被接了回来,还从他手中拿回去了曾经由哥哥管着的那些事。
俨然又是一副苏府少东家的做派。
苏华平顿时就傻了眼。
这怎么回事?
难道父亲要把家财交给一个外人?他知道自己不成器,可他已经努力学了,至于吗?
肯定是父亲认为他能力不够,所以才找回来了大哥。
苏华平从小就对这个兄长不服气,如今见他又不是亲生的,父亲还舍不得丢,心里是又妒又恨。
父亲舍不得,他就帮着舍!
如果兄长废了,父亲应该就会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了吧?
说干就干,他找来了心腹,如是吩咐了一通。不过大半天,康家女在多年前和一个才子互许终身无媒苟合还有了孩子的故事就传遍了府城内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