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两人都是喝醉了。
苏父刚才喝酒时,经常趁着兄弟两人不注意把酒杯中的酒水倒掉,或是抽空去外头催吐,所以,他并没有多少醉意。
他就那么独自坐在屋中,看着喝醉了酒昏睡如初生婴儿一般的大儿子。
兄弟俩一直昏睡到了天亮,在这期间,别说闹事,压根就没翻过身。
晨光初绽,天光从窗户洒进,天色越来越亮。
终于,苏华平咳嗽一声,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趴在榻上,父亲还在不远处,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夜父子三人喝醉了的事。
他挠了挠头:“爹,你醒了多久?”
苏父一夜没睡,疲惫地摆摆手:“宿醉过后都会头疼,生意先放一放,你现在回去歇会儿。不忙的事情挪到明天,就算再忙,也挪到午后去。”
闻言,苏华平一脸纳罕。
父亲从来都是嫌他们兄弟俩懒,像这样吩咐他歇着的时候屈指可数。
“赶紧去吧!”
苏华平没有多想,出了门回自己院子。
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俩,又隔了半个时辰,苏华风才悠悠转醒。睁眼就看到父亲坐在不远处,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坐起身:“爹,你怎么……”
话出口,才发现周围的摆设不对,这里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屋子,反应过来后,他揉了揉眉心,只觉脑子一片混沌。
“爹,您头疼吗?要不要回去歇会?”
“我是挺头疼的。”苏父看着他:“华风,从小到大,我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懂礼聪慧,继续将我苏府发扬光大。一个酗酒闹事的人,是做不成大事的。你还一连两次,说实话,我挺失望。”
“但你是我儿子,不是别的可以替换的下人。”苏父拿起桌上的酒杯:“华风,昨晚上你喝醉之后倒头就睡,根本就没有打人。我记忆中的你,也不是一个如此荒唐的人……”
听话听音,苏华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本来还有些混沌的脑子,立刻清明起来。
“爹?”
苏父抬手止住他的话:“你听我说。”
苏华风只得住了口。
苏父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你只跟我说,是谁在威胁你们母子,他到底拿住了你们什么把柄就行。”
苏华风哑口无言,甚至不敢与父亲对视,狼狈地别开了眼。
“你也不肯告诉我?”
苏华风低下头:“爹,我确实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至于这一次喝醉后为何没有闹事……我也不知道缘由。可能是昨晚上我们喝得慢,没有醉得那么狠……”
“都是借口。”苏父淡淡道:“华风,我是你父亲,哪怕你长大了,在我眼里也是个孩子。我该护着你,有人欺负你了,我就该帮你讨回公道。外人欺负你们母子,也是欺负我们苏府,你告诉我实情,我肯定会帮你们的。”
苏华风张了张口,还想要掩饰。
可在父亲了然的目光中,他再也说不出那些话来。但让他告诉父亲实情,他同样说不出口。
“没有实情,我就是喝醉了。”苏华风低下头:“您放心,以后我会少喝酒,不会有下一次。”
他自己是想尽量避免,但如果真有,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苏父见儿子也不肯说,心底里失望无比。
他疲惫地摆摆手:“不说也罢。华风,你不肯告诉我,肯定是我自身能力和权势不够,你认为我不能和与那人抗衡,我不怪你。但是,苏府传承百年,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我不允许你毁了祖宗基业。”
“一个有把柄留在别人手中的人,我不放心把家里的生意交给你。从今天起,你好好留在府中休养。”
语罢,不待苏华风反驳,他扬声吩咐:“传我的命,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大公子出院子。你们好好伺候着就行。”
苏华风急了,他已经是众人眼中默认的少东家,禁足的日子遥遥无期。要不了多久,二弟就会走到人前,到时候,还有他什么事?
其实,苏华风也挺讲道理。按理来说,他身世存疑,苏府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该肖想……可在之前的近二十年里,他一直认为这些东西是自己的。如今乍然要他放手,他哪里舍得?
“爹,我手头的事情千头万绪,一时半会儿交托不了。”他几乎是指天发誓:“爹,我保证在没有下一回,以后我滴酒不沾还不成么?”
苏父闻言,淡淡反问:“我说的是你喝酒的事吗?”
他说的是儿子被人威胁的事。
妻子为了那个幕后的人,愿意让儿子生那些让男人们难以启齿的隐疾,还愿意对孙子动手,她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大儿子也是一样,如果那个人捏着把柄让他害苏家铺子,他干是不干?如果扛住了还好,万一没扛住呢?
“歇着吧,想通了再说。”苏父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自己回了屏风后面的小榻上,一宿没睡,他也得歇会儿,还得缓一缓。
苏华风:“……”这要歇到何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