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意是想着,把那些贵重东西挪走,屋子里一空,再寥落些,就算就在正房,那也只是一个妾。
可若东西不搬,甚至不挪动……苏华平如此,分明就是宠妾灭妻。
下意识的,罗丽娘看向了婆婆。
苏母没有阻止儿子,满脸不以为然:“权宜之计而已,又不是常住。你大张旗鼓地搬什么?”
罗丽娘也希望是权宜之计,可燕姨娘都住进去了,母子俩铁了心要收拾她,苏母更是笃定外人不会知道此事,这样的情形下,她这一走,哪里还回得来?
她不敢与婆婆争执,委委屈屈地去了厢房里,趴在床上痛快哭了一场。
丫鬟很是担忧:“夫人,您刚出月子,不能这么哭。”
罗丽娘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愈发哭得厉害。
身为下人,也只有主子好了,丫鬟才能过得好,她是真心想让主子振作起来,试探着道:“夫人,您要是病着,小公子也会被人怠慢的。”
听到这话,罗丽娘渐渐地止住了哭。
她如今不知要为自己活,还得为了孩子。
就像是丫鬟说的,如果她出了事……譬如被休或是病歪歪,苏华平女人再多点,儿子还能有好日子过?
她擦了眼泪,让人送来了饭菜,哪怕胃口不佳,也努力往口中塞了不少。
另一边,苏华风眼瞅着母亲把罗丽娘揍了一顿,放下了心来。
可还没放心多久,傍晚时,罗淮西的随从又送了一封信,说是打人这事儿他没有亲自动手,这一回不算。
苏华风:“……”
他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眼花,翻来覆去把那封信看了几遍,无言半晌,狠狠一巴掌将信件拍在了桌上。
气归气,他缓过来后,丝毫不敢耽搁地拿着信去找了母亲。
苏母看到那张信纸,也是恼怒非常:“她分明就是故意为难!”
庄莹莹这明显就是不想让她们母子好过。
苏华风无言以对,抹了一把脸:“娘,我想去京城。”
苏母讶然:“你去做甚?”
苏家自己有一条船,从各处运货过来,也和京城那边的客商做生意,但那都是客商自己找上门。苏家人也压根不需要去京城。
别看这里去京城就两天的路程,苏父也才去过两三次,他们母子,一次都未去过。
苏华风看了一眼窗外,见廊下无人,这才低声道:“我想去寻那个人,跟他说清楚。就算不护着我们母子,至少也别让人加害了去。”
苏母垂眸:“人家兴许都忘了我们了。”
苏华风:“……”
如果他本人不是这样的身世,真的想问母亲一句,男人都已经变了心另娶,她为何又要把孩子生下?当初为何没有一副落胎药解决了祸根?
当然了,他自己是那个祸根,所以说不出这样的话,他面色复杂:“娘,他如今过得如何?”
“前两年我听说过消息,他靠着岳家,好像即将是侍郎了。”
侍郎一职官阶不算多高,但得皇上重用,他日一定会成为天子近臣。于一个出身寒门的人来说,二十年不到能有这样的地位,那升官的速度别说爬,简直就是飞了。
苏华风沉默了下:“他岳父……”
苏母有些烦躁:“ 我又没去过京城,哪知道这些?”话出口,发觉自己语气不对,缓了缓道:“我这些年来看似风光,其实暗地里盯着我的人不少。像这样的消息,我哪敢明着打听?”
其实也是她心虚,怕问出来后惹人怀疑。
去京城这事可以暂缓,如今摆在面前的,是苏华风要去打人的事,信上可都说了。要是今夜不动手,人家就要告知苏父真相!
母子俩商量了一下,苏母让人去请了罗丽娘过来用晚膳。
在罗丽娘看来,要么是发生了白日的事后婆婆心有歉疚想以此赔罪,要么就是婆婆还要找自己的茬。
前者自然是好事,可若是后者……事到如今,不提她和婆婆之间的恩怨,只她是晚辈,婆婆有了吩咐,就容不得她拒绝。
罗丽娘起身梳妆,脸上有伤,她怕出去被人笑话,找了面纱遮住,不情不愿地带着丫鬟一路散步去了主院。
刚到主院门口,斜刺里奔出来了苏华风的身影,他满脸通红,身上带着浓郁的酒气,明显喝了不少,冲出来后冲着她的脸就是两巴掌。
罗丽娘呆住了。
一片剧痛中,她大喊道:“你疯了吗?”
苏华风也不想发疯,这不是没法子么?
不过又一想,庄莹莹如此,似乎也能理解。要知道,当初庄莹莹可是被罗丽娘这个女人害得名声尽毁,险些失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