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让原身救治一次就达到了目的。
秦秋婉再次强调:“她还有得救!”眼见抬门板的几人满脸不赞同,心下也明白,有些地方确实有这样的规矩,又道:“就算救不回,我保证让她活着回家。否则,你们尽管砸了我的招牌。”
开着的门外,确实挂着一块赵家医馆的招牌。
秦秋婉借着微弱的天光,看了一眼街道,周围的房屋并不精致,最多就是两层小楼,这里应该不是府城或是县城,兴许只是一个小镇。
听了她这话,中年汉子还是执意要带人走,但帮着抬门板的几人都有些意动。
“快走快走。”中年汉子催促。
抬他对面的较年轻一些的汉子有些迟疑:“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咱们试试吧!”他看向身后两人:“抬回去放下,让大夫试试。”
中年汉子哪怕不愿意,也被几人带着往后退,他急忙大叫:“我娘七十有五,已经看到了儿孙,这辈子不亏。现在死也是喜丧,你们别乱来!”
几人已经放下了门板,秦秋婉再次上前帮她扎针。
一跟银针还没扎下,就见老妇人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狠狠一把拽住秦秋婉袖子,道:“救……我……”
秦秋婉立即道:“你娘让我救,她还不想死!”她心里已经对这中年汉子起了疑心,道:“你要是现在把你娘带回去,那就是杀人凶手。”
中年汉子眼神里满是惊慌,闻言立刻反驳:“你才是凶手!我娘要是进不了家门,谁负责?”
秦秋婉不搭理他,手中银针又下了一轮,逼得老妇人吐了又吐。
老妇人吐得昏天暗地,她交代身边的孩子:“你们看着,别让人动她,我去后面一趟。”
男孩知道这些人进门之前,母亲就想去后院,应该是想方便,这都又耽搁了近半个时辰。
人有三急嘛,他理解地点点头:“您去吧。”
秦秋婉并不急,她直接进了黑暗的厨房。
原身赵木香,出生在余国辖下观城郊外的一个小镇上,赵家世代行医,听说祖上还做过太医,搬到镇上已经有近百年。
之前三代单传,到了她这里更甚,只得了她一个女儿。赵父自己就是大夫,知道子嗣得看缘分,在女儿七岁那年,他都已经二十有七,妻子都二十有五时,开始为以后打算,没多久,就收了一个弟子。
虽然世俗偏见,认为女子不能顶门立户,但赵父不是这种想法。实在是女医多有不便,他名为收弟子,实则是选女婿。
大夫在当下算是一份很好的活计,得知赵大夫要收弟子,许多庄户人家都把孩子送了来。
赵父在其中选出了一位八岁孩子,也就是后来赵木香的夫君陈三平。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又朝夕相处,感情还算深厚,只是,陈三平不知何时暗地里和一位美貌女子来往,到得后来,更是毫不避讳与她同住。
赵木香自小学医,本也不是寻常女子。受不了这么大的委屈,直接找了陈三平商量和离。
陈三平巴不得。
两人就此一刀两断。
夫妻和离这种事虽然稀奇,但也不是没有。和离于女子来说影响很大,但赵木香又有不同。
她是个大夫!
没有人会明着得罪大夫,加上她这些年救了不少人,陈三平再与人情投意合,无论找了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离开。到底是他对不住赵家。
所以,赵木香和离之后,除了身边没了男人,日子和以前比起来并无不同。
本来她以为自己会就在这个医馆,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亲生子,她一日日老去……奈何别人不放过她。
就在一个深夜,有人送了一个喝了砒霜的老妇人前来。
医者仁心,病人都送到了面前,她自然要出手救治,以她的医术,就算救不回老妇人,也能让她暂缓毒发,至少能多活一两个月。
可是,老妇人的儿子特别着急,生怕母亲进不了家门,她银针还没行完,就让人把妇人抬走。
赵木香再三挽留无果,也只能叹息。
当下规矩如此,她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把人救回,劝不动也只能干看着。
但是,那个老妇人在回去的当晚就断了气。
然后,老妇人的儿子跑到公堂上告她庸医害人。
赵木香自然是不认的。
出了人命,大人自然要彻查。
这一查就是小半年,在这小半年里,赵木香因为疑似杀人,一直被关在大牢中。等她回来,三个孩子都出了事。
而她自己则在回来两日后的晚上,被一个贼人闯进了门,不止劫财,还杀了她。
“娘,他们又要把人抬走。”
秦秋婉被一个小姑娘声音吵醒,立刻出了厨房,外面站着的是赵木香最小的女儿绵绵,今年刚六岁。她路过时,还忍不住摸了摸她头上的小啾啾。
大堂中,中年汉子又在让几人抬人。
“你们可以走,把大娘给我留下!”
听到这话,中年汉子气笑了:“这是我娘!留下来要是出了事,你偿命吗?”
大娘此时满脸惨白,死死抓着门板,又揪住身边另一个男子的袖子,似乎有话要说。
但因为她吐得太多,有些伤着了喉咙,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娘还有救。”秦秋婉不看中年汉子,而是看着那个先前违背中年汉子意愿把大娘抬回的汉子:“你们要是不想害她,就把人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