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娘答应下来。
留在那边,这个孩子是一定把握住的。留在谭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兰姨娘安顿下来,当日就没有回那边宅子。
烟雨正等着消息,忽然得知兰姨娘出了门,她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兰姨娘是出去找人配安胎药。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谭迁陪着她一起用晚膳,又早早歇下。
当着男人的面,烟雨不好表现得太刻薄,也没找着机会询问丫鬟,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日早上,送走了谭迁,她终于得以询问:“那边有消息吗?”
丫鬟急忙道:“奴婢正想禀告,兰姨娘早在昨日就已经出了门,现在都还没回。”
烟雨讶然:“她去了哪儿?”
她又能去哪儿?
丫鬟低声道:“好像是回了谭府给夫人请安,然后就留在了那里。”
烟雨哑口无言。
贺玉娘这也忒大度了。
随即又一想,万一贺玉娘留下人,只是想把那个孩子掐死在腹中呢?
契书上虽然没有提庶子,可若真的有庶子出身,难道就当真一点家财都不分?
去了那边也好,还省得脏了自己的手。
于是,烟雨按捺住,没有让人去找兰姨娘回来,安心在家里等着她落胎的消息。
府中空了,秦秋婉辞退了不少下人,又重新采买了一些。
如此,谭府面貌焕然一新。
以前贺玉娘吩咐点事,只要谭迁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现在不同了,非得是秦秋婉想要让人知道的,外面人才会得知。
处理好了后宅,秦秋婉也能腾出手去做生意。
最近她经常出门。
当然了,和离之事到底还是有不少人议论。
不过还是那句话,越是藏着掖着,外人越是好奇。她坦坦荡荡,哪怕有人问及,也毫不避讳。渐渐地,就再没有人提起了。
贺玉娘的嫁妆挺多,交给谭迁打理多年,没有越来越厚不说,反而还薄了不少。秦秋婉把那些老旧的铺子整修过后重新开张,生意一直不错。
最近赚了不少,她打算开一间医馆。
医馆的位置选好,药材买进,缺的就是坐堂大夫,之前找着了一位,大夫医术虽然高明,但年事已高,只想治病救人,不想管俗事。
所以,秦秋婉还得另找一位管事的。
医馆的管事不同于别的铺子,管事必须得懂得医术和基本的药材辨别,总之,管事懂得多,她就越省事。
合适的人不好找,医馆开张半个月了,秦秋婉却还没寻见管事。
这一日午后,她刚午睡起,新的管家已经候在门外有事要禀。
“夫人寻的管事,小的这两天刚好打听到了一位。”管家兴致勃勃:“此人住在城外,原先是康泰医馆的少东家,可惜东家不知怎地染上了赌,短短两年就把享誉城内的医馆败得干干净净。之前听说夫人要找一位看着医馆的管事,小的就知道那位少东家很合适,就在今日一早,我才得到那少东家的确切位置。他如今住在郊外的农户家中,以采药为生。”
贺玉娘倒也听说过这间医馆,他们家医术不错,算是传承了百年的医药世家。如果能请动那位少东家,确实能省不少事儿。
“他有意吗?”
管家颔首:“ 小的让人去问过,他说今日午后会上门。”
初秋的午后很是炎热,树上的蝉鸣声吵得人心慌。秦秋婉坐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顺便等着那位少东家。
从门口进来的人一袭长衫,秦秋婉无意中一抬眼,看到他修长健朗的身形,心里先就添了两分好感。
身强体壮的人,精力都比较好。
可渐渐地,她忽然发现了不对,等人走到近前,对上他熟悉的眼神,她忍不住伸手捂眼,低低笑开。
这笑声格外愉悦,周子峰听出来了,有些疑惑于这位东家看到自己后的态度,这么笑……到底是看中了自己,还是没看中呢?
秦秋婉放下手,笑问:“听说你自小学医?如果一个人得了风寒,又伴随着心悸,应该如何开方?”
她一挥手,边上的丫鬟立刻送上笔墨纸砚。
听到这话,周志峰提着的心放下,沉吟了下,缓步上前写下一张药方。
秦秋婉并没有看,贺玉娘从来不会医术,她要是看了,反而惹人怀疑。拿起药方后顺手递给边上的丫鬟:“送去给薄大夫。”
“周大夫,你住在哪儿?”秦秋婉心情不错:“一会儿有了消息,我让人去告知于你。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明日就能上工。”
周子峰垂着眸:“工钱呢?”
秦秋婉在原来定好的价钱上涨了些,道:“每个月一两,如果铺子里生意好,我会给你分红利。对了,如果你还要坐堂,也会给你分红利。”
这份工钱,已经很优渥。
周子峰认真谢过,这才告辞离开。察觉到身后人的视线,他只觉得浑身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