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铎伸出的手被拂开,就像是捧出的真心被她拍碎,心里也似乎碎了,痛得他呼吸困难。
他艰难开口:“秋意,我愿意照顾你。”
方秋意此时悲愤交加,情绪激动大吼:“你如今拿什么照顾我?用你那几百两债吗?”
林元铎低声道:“你跟我走,我已经想到法子还债了。”
闻言,方秋意满面狐疑,伸手擦了一把泪:“你说来听听。”
后街不够宽敞,来往的人也挺多,林元铎左右看了看:“边走边说。”
这么多年的情谊,方秋意还是愿意信他的。
两人低声说着话,渐渐远去。
秦秋婉最近过得不错,又新开了几间铺子,褚修羿则开得更多,内城中好几个生意不错的铺子都悄悄易了主。
连带得最近城中的东西都好像便宜了许多,尤其是那些溢价厉害的普通东西,价钱那是一降再降。
不过,新崛起的戏楼和茶楼中,花销却涨得厉害。
富家公子们吃喝一顿,虽色香味俱全,也被伺候得舒坦,可那花销却翻了个番。饭菜实在好,去那戏楼和茶楼中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所以,几间铺子都早早被人预定,甚至还有人为了定席面悄悄塞银子给掌柜。
褚修羿赚了个盆满钵满。
褚家主来过楼家一趟,对于弟弟娶了一个比他大且和离后的女子很不满。相处之后,也稍稍放下了芥蒂。
不过,他在听说过楼玉蓉休夫后,私底下嘱咐弟弟,要是过得不如意,就回府城去。
曾经楼玉蓉对于女儿的缺陷很是在意,怕她受伤害,不太愿意让她见外人。秦秋婉则不同,去哪儿都带着人,渐渐地,城中许多人都知道了楼玉蓉有一个天真的女儿。
看到夫妻俩生意越做越大,许多有心人上门提亲。当然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
在秦秋婉发现自己有孕时,外城的一间小院起了大火。
从其中搬出了三具焦尸,仵作验过后,得知是一中年一老年两个女子,还有个中年男子。剩下的厢房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
从火场中侥幸留得一条命的年轻人,正是林右琅。
此消息一传出,所有人议论纷纷。
那林元铎和两个女人之间的二三事,曾经就传了许久,众人都听厌烦了,已经好久不再提。没想到,现在又出了事。
整个林家,只剩下了背弃母亲也要娶方秋意女儿的林右琅,且他如今还昏迷不醒……母子连心,这一回,楼玉蓉该会把人接回去吧?
林右琅这些日子受了不少的苦,确切地说,从他离开母亲之后,除了一开始过了两天舒坦日子,那之后就吃不好睡不好,天天为娶妻的聘礼发愁,后来为债务发愁,再后来,就整日累得半死……最后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其实,昏迷的那些日子里,他除了睡觉时,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
知道父亲整日为了还债奔波,知道打手追债,也知道他带回来了方秋意。
甚至还听到他们俩在屋中商量的事。
“一把火烧了,咱们俩离开,剩下右琅,我就不信楼玉蓉那女人不还债。”
方秋意还假模假样担心:“万一火势控制不住,右琅也……”
“那是他的命,都死完了,赌坊应该也消停了。大不了,我们一辈子都不回来。”
……
然后,两人就走了。
林右琅听到大火烧起的劈啪声,也察觉到了灼热到几乎烫人的火势,他想睁开眼,却始终睁不开。
好在,有人发现走水,跑进来救了他。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立刻有好心人前来告知秦秋婉。
虎毒不食子,身为母亲,看到重伤的儿子没有人照顾,哪怕再狠心的人,都会把人接回。
秦秋婉得知此事,也确实去接了,还是亲自去的。
意料之外又清理之中的出了点意外,秦秋婉刚到烧了大半的小院门口,小院的东家和赌坊的打手早已等在那里。看到她,立刻就围了上来。
打手毫不客气开始要债。
小院主人则动之以情,哭哭啼啼让秦秋婉赔偿。
若是普通人也就罢了,这可是楼家女,造这么一间小院的银子于她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所以,东家是打算非要拿到银子不可的。
边上的打手也一样,父债子还,天经地义。除非楼玉蓉不要儿子,否则,想要把人接走,就得把债了了。
边上还夹杂着几个与林元铎相熟磨不开面子名为借,实为被缠得受不了花钱消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