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在起火,到处都是哭爹喊娘,到处都是人在乱窜。藏在栅栏后面的士兵,伤亡尤为惨重。郝摇旗甚至都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救火行动,更不要提别的。既然撑不下去了,难道还等着对方来砍头?郝摇旗二话不说,带着还有一点组织的部下,不到两千人的样子,人人有马,之前就守住一个营门口,郝摇旗一到,立刻开营门跑路。
流贼在惠济河对岸有四个营地,结果主动请战的郝摇旗跑了,被动留下的刘体纯也跑了。剩下两个还在战斗的营地,人别为袁宗第和田见秀。这俩是真的够硬,虽然说好了顶不住就跑。但是他们一上来投入的就是自己的手下为数不多的精锐老兵。
战斗激烈程度,在登州营看来就很一般,但是在袁宗第和田见秀看来,战斗一开始就陷入了极为惨烈的状态。登州营的远程打击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尤其是火箭弹的威力,落在营地内爆炸,当兵的还算好一点,刚加入进来的百姓全都炸窝了。乱作一团的营地内,袁宗第也不管了,叫人去尽量安抚,不行就那样吧。自己带着手下的三千骑兵,打开寨门,冲了出去,他的目的很明确,尽量的拖时间。被动挨打,肯定是不行了,时间长了,不用登州营来打,自己就散伙了。只能是主动出击。
冲出营寨的骑兵,立刻遭到了炮火的打击。随后的战斗进程,更是出乎了袁宗第的预料。带着人马硬着头皮往前冲,因为他一直没动摇,麾下的士兵意外的也没有散伙,跟着他的旗号往前冲。原本以为,冲进敌阵,就能大杀四方。但是他错了,等他冲到敌阵之前,看见的是刺刀林。登州营摆了一个空心方阵,外面一排举着刺刀,里面不断的放枪,丢手榴弹。
这么一个刺猬阵,等他想起来撤退的时候,身边只剩下不足一千人了。袁宗第最终没跑成,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战马,摔在地上的袁宗第,被马蹄狠狠的踢了一下脑门,当是就晕过去了。大旗一倒,部下作鸟兽散,最终逃离战场的不足五百人。但是就战果而言,造成了登州营十一人的轻重伤,算是战果最大的一支断后队伍。
剩下一个还在战斗的,就是田见秀了。他倒是一直缩在营地内,硬着头皮挨打,死活不出去。他不走,那些忠心的部下也不走。营地里有两三万人,跑路的超过一万五,剩下的不是死了,就是跟着田见秀,一直在营地内见识,等着一个机会,跟对手近战。
田见秀没有等到这么一个机会,因为其他三个营地都散了,两个甲字营抄了他的后路,两个甲字营在正面施加压力,临近的将岸,带着两千人马,从侧翼杀了上来。
尽管如此,“田”字大旗一直没倒,营地内还有三四千人跟着他,在耐心的等待敌人进来。这个时候,田见秀不知道的是,他还在坚持的时候,开封城下的大营里,奉命留下来组织百姓转移的刘芳亮,看见跑下来的断后兵马,立刻下达了一个命令:“登州营打过来了,大家各自逃命吧。”然后,刘芳亮带着五千多人,去追李自成了,留下二十来万没来得急走的百姓,各自寻找生路去了。
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田见秀还在营地内的一个土堆后面呆着,身边和身后,是三千多还跟着他的兄弟,周边的喊杀声已经停止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被包围了。看看时间,田见秀心里很清楚,开封城下的百姓,能走掉十万,都是算快的。南下的官道,就算没人阻拦,你想走也未必能走的了多少。
“连累兄弟们了。”田见秀对身边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良久没有人回答。终于有人喊了一嗓子,“将军在,我们就在。将军战,我们也战。”这时候,一个人走近大营,摇摇晃晃的,头上包着纱布。田见秀看见他,立刻迎上去:“袁将军,你怎么来了?”
袁宗第看着田见秀,面露痛苦之色道:“我被登州营活捉了,他们让我来劝降。我见到了陈思华,他说,都是大明的子民,他不想多杀。只要投降,放下武器,保证大家的性命,并且给两个选择,一个是去辽东,一个去南边海上的大员岛。”
田见秀叹息一声不言不语的低着头,袁宗第又道:“陈思华还说了,他这次来河南,带来了百万石的米粮,赈济河南灾民。有他在,闯王成不来了气候。”其实陈燮说的是“闯贼”!
田见秀痛苦的闭上眼睛,仰面长叹:“兄弟们既然跟着同生死,我就不能带着大家走死路。既然如此,那就降吧。大家放心,我去过一次登州,那边确实是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陈思华,说话是算数的。”
营地门口,马背上的陈燮,看着最后走出营地的田见秀等人,一一丢下手里的兵器时,心里松了一口气了。就算是贼,也分人的。田见秀和袁宗第,算是比较有节操的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