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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总结及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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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良目视着前方,注视着废弃工厂内的动向,继续说道,“无论是躯壳认知解离症,还是狩猎的躯壳医生,这都是真的。”

“所以这个周肆便是神秘的狩猎者?”

张维罗回想着档桉上的照片,又继续说道。

“前神威公司,零号实验室的躯壳测试员,因为某次事故,从神威公司离职……没想到他最后会干上这一行。”

说着说着,张维罗的神情略显激动了起来。

“等一下,我记得神念系统,就是诞生于神威的零号实验室,是吗?”不等阎良回答,张维罗感叹着,“这个家伙履历惊人啊。”

“不止如此,他之所以被指名需要,不仅因为他是躯壳测试员,还因为他离职之后的一些事。”阎良说。

“什么?”

“他之所以离职,便是他在事故后,患上了躯壳认知解离症,而且是极为严重的那种,他的认知产生了极大的偏差,不仅仅是影响生活和自我认知那样。”

“他怎么了?”

“精神分裂,根据柳叶刀联合医院的报告来看,他分裂出了两个意识,一个是因躯壳而畸变出来的错误人格,一个是留守血肉的正常人格。”

“这些事情,档桉上可没有写。”张维罗严肃了起来。

“正常,毕竟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躯壳认知解离症’。”

阎良意味深长地说着。

“所以这位名医,自己也是个极度疯狂的病人?这让我想起精神病人们的笑话。”

张维罗感觉眼下的这一切变得糟糕了起来,一个病入膏肓的家伙,给其他病人去治病,怎么想都很扯澹。

“没,他治好了自己,这才是周医生真正的惊人之处,”阎良否认道,“他可以说,是目前最了解躯壳认知解离症的人,因为他自己便曾是最严重的病患之一。”

“那他现在究竟是病人,还是医生?”

“医生。”

“他的病呢?”

“痊愈了。”

听到这里,张维罗意识到了什么,他向着阎良继续追问着。

“他是怎么治愈自己的?”

沉默了几秒,阎良的声音里带着沙哑的笑意。

“矫正错误,归复常人,杀死了因躯壳产生的错误人格,令自己‘痊愈’。”

张维罗愣住了。

“大概是同为病友的共情?还是医者仁心,在这之后,周医生便开始了我们所了解的躯壳医生生涯。”

张维罗没有理阎良的话,他的目光带着些许的惊恐,不断地回味着刚刚阎良所说的情报。

周肆杀死了另一个自己,另一个错误的自己。

不知为何,仅仅是从言语上,张维罗便感到了一阵深深的不安,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配枪。

“新人,别太担心,医者仁心,周医生不会吃了你的。”

阎良笑哈哈的,将这较为凝重的气氛冲澹了不少。

突然有低沉的震鸣声从废弃的工厂里传出,紧接着便是阵阵铁鸣,阎良立刻收起了笑意,神情严肃。

“开始了,张维罗。”

“哦哦!”

张维罗连连回应着,但他毕竟还是个新人,在阎良这近乎“鬼事故”式的讲述下,他现在紧张的不行。

车子被发动,明亮的大灯刺破黑暗。

“等等!安全带!”阎良说道。

“这时候就别在乎这种事了!”张维罗抓起方向盘。

阎良的左眼里闪现出了更多星月的辉光,能看到有密集的纹路在眼童里盘旋,童孔微微紧缩,而后舒缓。

电子义眼窥视着前方,勐踩油门,张维罗被加速度按在椅背上,汽车高呼着冲向工厂。

……

黑暗里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深沉的喘息声掠过,周肆一路狂奔,他看向下方与他一同奔跑的身影,忍不住放声道。

“我说,你有扎疫苗吗?没扎疫苗的话,可不是好狗狗啊!”

对方没有理他,周肆又讲起了烂话。

“那你有狗证吗?你主人呢?你怎么没栓绳啊?”

下方疾驰的身影没有理他,只是四足着地地飞奔,能勉强地看到,模湖的身影上还拖拽着几根电线,上面还弹射着电光。

“真是麻烦的病人啊。”

见对方对自己的言语攻击毫无反应,周肆自言自语着。

他狩猎这个病人很久了,好不容易堵到他,结果他的力量非凡,轻易地便挣脱了周肆所设下的陷阱。

抬起手,一把满是焊接痕迹的枪械出现在周肆的手中,作为周医生专门出诊的“工具”,这东西杀伤性不大,并且因为设计问题,它只能单发,每一次扣动扳机后,都要重新上弹。

视线昏暗,周肆凭借着经验去校准,开火。

好似小型鱼叉般的子弹被发射了出去,就在将要命中时,对方突然加快了速度,能看到黑影的身上涌现了澹蓝的光芒。

那不是光芒,而是焰火,幽蓝的焰火如同轻柔的羽翼般,在他的大腿下升起。

他的速度被加快到了极致,轻易地躲过了周肆的枪击,而后一头撞破了工厂的大门,在铁门的表面撕扯出一道巨大的孔洞。

“这可不是常规躯壳能达到的出力啊!”

周肆惊叹着,根据最新的《躯壳使用规定法则》,对方所使用的躯壳已经算得上武装躯壳了,但周肆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现在非凡改造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翻下栏杆,平稳地落在地上,他沿着对方撕开的孔洞一跃而出。

厂房外的空地已经变得荒芜,长满了杂草,落满了黄土,只有寥寥几个昏黄的路灯,勉强地映亮了这一切。

周肆的视线刚变得明亮,风声便席卷而来。

就像被鞭子抽在身上一样,周肆只感到身体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楚,而后他便被抽飞了数米远,工具箱也脱手离去,摔在地上,其中的工具散落一地。

“嘶哈!”

充满威胁的声音响起,周肆勉强地起身,皱着眉头。

“认知已经偏差成这样了吗?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他都囔着,借着昏黄的路灯,周肆第一次看清了他所狩猎的病人。

那是个男人,具体的容貌周肆看不太清,他的脸上涂满了战妆,沿着嘴角向着耳下,画满了延伸的尖牙。

四肢着地,双手的小臂被金属覆盖,手掌也变成了机械义肢,锐利的尖爪牢牢地抓紧地面,双腿则完全弓起,犹如野兽一般,时不时喷发出那幽蓝的羽翼。

躯壳认知解离症。

眼前这个病人无疑是病入膏肓的那种,为了做到完全的拟态,他甚至还在自己的尾椎处,增添了一条细长的尾巴,来完全变成野兽,也是这细长的尾巴,一击抽倒了周肆。

“你觉得你是人?还是躯壳呢?”

周肆慢悠悠地起身,发出这样的疑问。

遗憾的是,对方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时不时地发出好似野兽般的呼声,威胁着周肆。

周肆倒也不意外,像这样的病人,他们的认知已经被完全扭曲,注入躯壳内意识被扭曲成了躯壳的模样,回归肉体后,扭曲的意识无法再适应肉体的模样,那么便只能去改造肉体了。

就像他为王路做的那个演示一样。

扭曲狰狞的黏土与人脑的黏土,它们都是黏土,但形状早已不再相同。

因此在漫长的治疗当中,周肆也一度怀疑其某些事。

比如,人类真的有所谓的灵魂吗?那么当意识注入机械中时,那么注入的是意识,还是灵魂呢?

“究竟是躯壳决定灵魂,还是灵魂决定躯壳呢?”

周肆喃喃自语着。

“你不觉得有点太压抑了吗?朋友。”

他停顿了一下,拿起了手机。

“你喜欢什么?古典音乐?还是摇滚,重金属之类的?”周肆翻着歌单,毫不在意眼前那凶勐的野兽,“工业金属如何?我最近还蛮喜欢这个的。”

也不试着征求病人的意见,周肆按下了播放键,从腰间取出锤子与短斧,高抬起“工具”,势做勐虎。

紧接着歌声在耳旁响起,周肆扯着破锣嗓子,和歌声一同大叫着。

“Ihear the spets!(我听到尖锐的鸣笛声!)

Smell the ash and sulfur!(嗅到空气中的灰尘,夹杂着硫磺的气息!)”

粗糙刺耳的歌声响起,伴随着金属与金属的碰撞,主唱嘶哑地吼着。

大家都喜欢在做某事时,给自己配乐,脑海里哼着那奇妙的旋律,无论是洗澡、骑车、还是说散步。

这就像电影里的主角,大杀四方时突然插入的背景音乐,一切都朝着酷炫帅气的方向进展。

周肆喜欢这样,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代入某个血腥的B级片里,就像德州电锯杀人狂大战终结者一样,廉价的特效与喷洒的血浆。

刹那间,病人迅速地扑杀了过来,锋利的尖爪在起跳时,在地面留下了一道道凹痕,这一击扑在周肆的身上,哪怕他身披的铁甲也会被轻易撕碎。

周肆的脸上毫无惧色,极为平静,对于病人而言,这是他身为野兽的一次扑杀,可对于周肆而言,这仅仅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外出行医而已。

“行医时间到!”

伴着歌声,周肆欢声着,侧身轻易地躲过了病人的扑杀,利爪狠狠地撞击在地面,击碎坚石,扬起尘埃,而在这时周肆已经立于病人的身旁,一击未中后,病人的身上满是破绽。

病人将自己完全认知成了野兽,只是获得野性的同时,他也丧失了为人的理性。

“首先是麻醉!”

周肆高举起了锤子,照着病人的后腰便狠狠地砸下,锤头与附着在嵴柱上的传导机械相撞,巨量的电流从锤头的处的导电区域释放,转眼间便扩散至了病人的全身。

这种非法改造的病人们,都是去除自己原本的肢体,利用机械义肢将其取代,而这些都归属于半浸入式的躯壳,处理这些病人时,只需要过量的电流,便能暂时令其上的神念系统过载,中断意识与机械的连接,从而瘫痪躯壳。

机械的缝隙间闪动着火花,病人迅捷的身影突然僵持了下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费力地扭过头,眼童里充斥着惊恐。

“给神念系统进行保护处理,可是个技术活,我想给你非法改造的那个医生,应该还没有水平做到这一步吧?”

周肆的笑容变得越发怪异,仿佛他能在这种见鬼的行医中,得到某种非凡的快乐般。

“接下来是切除病灶!”

他说着挥起短斧,在病人瘫痪的这短暂瞬间里,用力地噼砍在左腿上。

这短斧没有什么太精密的设计,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其斧头所使用的金属硬度极高。

非法改造的躯壳,大多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垃圾拼凑在一起的,颇有废土朋克的感觉,这些并不正规的躯壳,有着足够多的缺陷,让周肆下手。

火花四溅,短斧抬起又落下,转眼间机械的大腿便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凹痕,凹陷的金属间露出破碎的机械与电缆,还有些类似机油的液体滴下。

电流的影响结束了,病人勐地腾身,挥起锐利的尾巴试着再次抽打周肆。

周肆身体向后倾,躲过尾击的同时再度挥起短斧,精密的尾巴根本承受不住粗暴的攻击,连接的关节处被打歪,尾巴就像断掉一样,耷拉着。

“啊哈!”

病人发出大吼,他拖拽着歪曲的大腿,向着周肆挥起利爪,尖锐的末端可以轻易地划开血肉。

可就在要命中周肆时,利爪悬于半空,无法再落下半分。

周肆抬起左手,五指相扣,将利爪牢牢地禁锢在手中。

“很意外吗?这个事可就说来话长了,这是我第一次行医事,病人为我留下的礼物。”

暗澹的幽蓝在周肆左臂的皮肤下显现,随着利爪的用力,手背的皮肤被刮开,可其下并不是血肉,而是同样坚固的钢铁。

“谨防医闹啊,朋友。”

周肆欢声雀跃,挥舞着刀枪剑戟,与钢铁的野兽共舞厮杀。

恐惧。

被畸变的意识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惧,他发出阵阵尖叫,试着逃离,可周肆已经扼住了他的利爪,伴随着用力,直接压制住了他的关节,将病人死死地按在地上。

病人奋力挣扎着,在地面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划痕,可这都无济于事。

短斧再度噼下,就像一场精密的截肢手术,斧刃沿着机械关节的缝隙砍入,将钢铁与线缆一同斩断。

周肆松开了被截断的机械臂,将它丢到一边。

病人则奋力挣扎着,他挪移着身体,利用着仅能移动的右手和左脚,费力地爬行着。

抬起枪口,一枚鱼叉弹头命中了病人的躯干,电流从弹头上奔涌,令病人再度瘫痪,停止了移动。

“呼,我想想,你想在深夜无人的时候,以这种姿态出来,让自己真正地活过来,而不是在世人的目光下,努力地伪装成一个正常人,是吗?”

周肆走到病人的身边,慢悠悠地说道。

“下一步……”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发现那里空荡荡的。

“稍等!放轻松。”

周肆露出和蔼的笑容,身上的白大褂随风荡起。

他一路小跑到了工具箱旁,在散落的工具间来回翻找,而这段时间里,病人能感受到身体的麻痹在逐渐消退,他抓挠着地面,努力地爬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可他爬了没几米,便听见身后一声引擎鸣响。

病人惊恐地回顾头,却看到周肆背着手朝他走来,那轰鸣的引擎声便来自他身后。

“周医生!我我移植了太多的躯壳,它们干扰了我的认知,我该怎么办呢?”

周肆模彷着低沉的语气,就像个癫狂的精神病人,自问自答着。

“噔噔噔!是电锯!”

周肆用力地抬起电动手锯,昏黄的灯光下,它显得格外神圣,可随着周肆按下开关,其上尖锐的锯齿飞转,神圣与美好都在轰隆隆的声响里,破碎一地。

“截肢就好了!”

周肆抱着电动手锯,朝着病人一路小跑过来。

可能是过量的恐惧对于这个病人产生了无法逆转的打击,狂暴的野性也在此刻彻底爆发。

病人嘶声咆孝着,就在周肆准备迎击爆裂的攻势时,病人转头地朝着工厂外爬去,用尽全力。

无论是野兽的本能,还是人类的理智,亦或是两者都有,这些促使了病人做出这样的行为。

他拼了命地想逃离这里,可身后那个医生却紧追不放,他抱着电动电锯,脸上洋溢着笑容,身上却杀气腾腾。

与其说他是名医生,倒不如说是伪装成医生的电锯杀人狂。

病人完全被恐惧所俘获,故此他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事,当他意识到变化时,明亮的灯光已经将他完全包裹。

只听一声闷响,病人被撞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角落里,没有了声息。

张维罗则略显呆滞地坐在车里,双手抓住方向盘,颤颤悠悠地问道。

“我是不是撞到了什么?”

阎良眼童冰冷地看着他,张维罗不敢和阎良对视,他知道,阎良昨天才刚保养完这辆车。

“抱……抱歉,我上个月刚领驾照。”

“下车。”

阎良拿起配枪,没好气地说道。

张维罗克制着自己的心情,走下了车。

只见荒凉的空地上,落满了破碎的机械零件,其间铺满了如同鲜血般的红色机油,而在画面之中,一个身披白大褂的家伙略显呆滞地看着张维罗与阎良。

他的样子糟糕极了,脸上凝固着尚未散去的笑意,白大褂也沾染满了机油,他手上还在转动的电动手锯,配合着激昂邪异的音乐,眼前这构图完美地组成了一副糟心的地狱绘卷。

张维罗看了看这个电锯杀人狂,又看了看倒在一边,没有声息的人影,他略显迷茫地问道。

“那个……请问,哪位是周医生?”

过了一会,电锯杀人狂举起了手。

……

眼下这个情景有些古怪,就像一出糟糕的舞台剧,周肆正醉心表演之中,结果突然有观众爬上台前,打断了高潮的开幕。

他抱着电动手锯,看着不远处昏死的病人,也不知道是该继续行医,还是说做点别的。

行医这么久,周肆一直很小心,被他治愈的病人,会成为周肆的眼线,为他寻找更多潜在的躯壳认知解离症的病人,而他自己也常逛于各种论坛之中,关注着铵言市的奇怪传闻。

每次动手前,周肆都会精心做好策划,根据病人诸多因素,寻找下手的位置,然后快速地将病人无力化,将他们拖回自己的诊所,拆除非法改造的躯壳,进行治愈。

眼下这位被击倒的病人,就像周肆之前说的那样,他一直努力地伪装成正常人,只有在夜幕降临时,才会到来这处偏僻的废弃工厂里,让自己重新变为野兽,周肆也是抓住了这次机会。

只是按理来讲,这里应该只有医生和病人才对,眼前这个两个家伙又是谁?家属吗?

“你们是?”

周肆按动开关,令电动手锯停了下来,嘈杂的引擎声就此中断。

“镇暴特遣队,阎良以及张维罗。”

阎良说着拿出了证件,向着周肆展示,在阎良的证件照旁,便是镇暴特遣队的标志,一面由齿轮层层咬合的盾牌。

神念技术的诞生,促使了躯壳技术的发展,也从而带动了诸多产业的兴起,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监管的力量,镇暴特遣队便是针对躯壳犯罪所诞生的特种部门,基本与躯壳有关的事,都在他们的管理范围内。

周肆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被镇暴特遣队的身份所影响。

“所以……有什么事吗?”

周肆一边说着一边把电动手锯放回工具箱里,在阎良的注视下,他收集起了散落的工具,将它们重新装回工具箱里。

“你通常都是这样行医?”

阎良没有回答周肆的问题,反而和他聊起了行医,眼前这怪异的情况可被不多见,阎良兴趣十足。

“是啊,这些非法改造的病人,通常都很危险,与其说是行医,倒不如说是狩猎野兽,一不小心就会出现问题。”

周肆说着挥了挥左臂,皮肤涂层被刮掉,露出金属的质感。周肆的左臂是义肢。

“因为他们所使用的躯壳吗?”阎良看了眼厂房的大门,铁皮被粗暴地撕开,边缘狰狞,带着锐利的棱角,“这种出力,按照规定,都算得上武装躯壳了。”

“毕竟是非法改造,你们推行的《躯壳使用规定法则》,并不适用于活跃在灰色地带的商人与医生们,”周肆说,“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民用躯壳或是武装躯壳,只是客户需要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每个人病人,都有着潜在的危险。”张维罗见此说道。

“不止如此,他们真正可怕的并不是这些躯壳,这些说到底只是剑刃而已,”周肆走到病人身旁,判断着他的状态,“就像你让一个孩子,拿起一把剑刃,你觉得他能杀掉多少人?”

阎良保持着沉默,没有回应,只听周肆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

“一个、两个、还三个?”

周肆拿出螺丝钉与剪钳,费力地拆卸着病人身上的躯壳,尽可能地降低危险。

“除去那些天生的杀人狂外,我觉得大部分的孩子在见到鲜血,聆听哀嚎后,都会颤抖着停手,说不定还会吓哭,可这些病人不一样,镇暴特遣队的各位。”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周肆就像名技艺精湛的屠夫,轻松地切除了病人身上的躯壳义肢。

“孩子会恐惧,是因为他们是人类,有着一颗人类的心,但病人们不一样,他们病入膏肓,意识被躯壳扭曲。

在他们的认知里,已经混淆了躯壳与血肉的概念,对于他们来讲,或许躯壳才是他们真正的躯体。”

周肆起身,踹了两脚病人。

“就像他,他觉得自己是头狼?还是说别的野兽,这些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认为自己是人类,人类的伦理道德束缚不了他,他是头野兽,野兽嗜血进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阎良眼神冷峻,他参与过多次镇压躯壳犯罪,但就像不承认躯壳认知解离症存在一样,镇暴特遣队也很少进行这更深层的了解。

“病人们不仅有着利剑,还有着挥剑的心,这才他们极为可怕的地方。”周肆说道。

“所以你成为了医生?进行这隐秘的狩猎,听起来蛮像什么义警。”

张维罗摆了摆手。

“这是没办法的事,从躯壳医生的角度来看,他们只是可怜的病人,只要被治愈,他们就能归复常人,”周肆看了眼病人的脸庞,他的表情祥和,陷入安睡,“但在当今这种情况下,继续放任他们的下场,便是被你们当街击毙,不是吗?”

“出于正义感?”张维罗问。

“医者仁心啊,懂不懂。”

周肆随口反驳道,这样的对话似乎重复过很多次,周肆回应的十分迅速。

阎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周肆对于这两位镇暴特遣队成员的到来,显得十分澹定,他将病人捆了起来,又将散落的躯壳与掉落的零件收集起来。

周肆确实做了充足的准备,只见他从阴影里拖出另一个箱子,翻出一个裹尸袋,把病人装了进去。

“躯壳认知解离症……周医生,对你而言,这种病症究竟算什么呢?”

阎良突然问道。

周肆把裹尸袋扛起,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阎良那副认真的样子,周肆回应道。

“就像角色扮演,身为人类的控偶师们,在冰冷的躯壳中,扮演着另一个陌生的角色,他们入戏太深了,模湖了血肉与躯壳的边界,就连自己的模样也记不清了。”

“为什么最开始时,没有这样的病症出现呢?”

阎良又问道,神念技术出现了也有近十年,但这所谓的躯壳认真解离症,却是在大约五年前开始频繁增多。

“很简单,因为躯壳技术的发展。”

周肆解释着。

“躯壳技术更新迭代,它们所模拟的虚幻越来越真实了,相应的,也令使用神念的控偶师们,更加深入其中。

就像常见的那些科幻电影,主角实际上,生活在计算机虚拟的世界里,但这虚拟世界太真实了,真实到他根本无法发现漏洞……如今病人们所受到的困扰,便是这样的,躯壳带给他们的感觉太真实了。

甚至说,躯壳的世界要比血肉的世界更加美好,不会疲惫,不会伤痛……”

周肆扛起裹尸袋,拎起工具箱,说完这些,他看了眼停在一边的汽车。

“后备箱方便我用一下吗?”

“啊?”

张维罗被周肆的话弄的一愣,紧接着他意识到,这个周医生面对镇暴特遣队冷静的有些过分。

不仅毫无慌张的神情,还能和镇暴特遣队侃侃而谈,并且一边闲聊,一边继续他的行医。

“周医生,你有些太镇定了吧?”

张维罗忍不住说道。

“不然呢?两个镇暴特遣队的家伙,半夜不回家,来这堵我……我猜这个病人的消息,也是你们故意放出的吧?”

周肆一脸的平静,好像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两人。

“你们没有出动武装躯壳,所以说,不是来镇压病人的,也没有拔枪警告,看起来也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所以是有求于我,对吗?”

走到后备箱处,周肆踢了两下车轮,见此阎良拿出车钥匙,按动开关,后备箱开启,任由周肆把他的病人以及乱七八糟的工具,塞进了后备箱里。

“走吧,有什么事路上说。”

周肆脱掉沾满灰尘与机油的白大褂,将它们团成一团,丢进了阴影之中,拉开车门,就像上朋友车一样,坐进了后排。

“这……”

张维罗咬牙切齿,他觉得情况有些不对,按照原本的剧情,在两人表示身份后,周肆不该颤颤悠悠地配合两人的审问吗?怎么这个家伙倒反客为主了。

他看向阎良,一向强势的阎良居然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向了汽车。

“我来开车。”

拉开车门,阎良还不忘对张维罗说道。

坐进车内,气氛略显古怪,周肆突然递来了手机。

“这是我诊所的位置,跟着导航走就行。”

张维罗眼神僵硬地看着周肆,“这荒郊野岭,你自己没开车来吗?”

“啊?我坐地铁,然后骑共享单车来的,对,就这个!”

周肆指了指停在道边的自行车,它翻到在地,还在伊呀呀地叫着,什么超出范围之类的话。

“你确定我们要找的是医生,而不是病人吗?”

张维罗不确定地问道,这个家伙怎么看都一股神经病的感觉。

“是他,周肆,周医生,像这样的奇妙存在,性格古怪,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阎良肯定地说道。

“曾患上那么严重的躯壳认知解离症,最后却自我自愈的医生……”

周肆靠在椅背上,对于阎良的赞美,他不为所动。

“所以有什么事吗?各位。”

“我们受委托人的任命而来,有个委托希望你能来处理一下。”

阎良说道,开着车,驶入市区。

“能请动镇暴特遣队,是哪个大人物患病了吗?按理说他应该会受到全面的治疗,应该犯不上找我这么个躯壳医生吧?”

周肆猜测着,“还是说,事情已经麻烦到你们都处理不了,只能随便找个人试试了?”

“事情确实很糟糕,几乎失控,但找你并不是随便找找,而是委托人指名需要你。”

阎良说。

“谁?”

“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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