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愤怒归愤怒,生气归生气。
但没有任何意义了。
毕竟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明意儒生,做不到许清宵那般,以千古诗词辱骂大儒。
也凝聚不出什么才气东来三千里的异象。
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曾经还好一点,是一个儒生,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想到这里,李守明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那三千里的才气,心中稍稍有些安慰。
曾经他对许清宵有所抱怨,甚至一度认为许清宵狂妄无比,可今日他太理解许清宵了,也太明白大魏文宫的情况了。
他甚至觉得有些内疚,不了解许多事情的情况下,对许清宵产生敌意,而反过来看看,许清宵只怼过大儒,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
相比之下,两者气度,完全是天壤之别啊。
或许,这就是大才吧。
李守明走在街上,心中如此想到。
而此时此刻,数十道身影忽然出现在李守明身旁。
“李兄,你没事了吧?”
“李兄,好了些吗?”
“李兄,你昨日实在是有些冲动啊。”
数十道身影出现,这些人都是大魏文宫的学生,他们本来相聚在一起,打算去酒楼谈论一些事情。
可没想到在路上见到了李守明,当下自然一个个凑了过去,询问李守明的状态。
毕竟曾经都是同学,李守明如今自废儒道,脱离大魏文宫,可他们并没有嫌弃,也没有划分界限,原因无他,说到底还是孙静安昨日做的有些过分。
李守明只是冲动一些,但这冲动不是无脑,反而是有骨气,有血性,自然众人特意过来询问。
“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
“昨日的事情,就不说了吧。”
见到众同学走来,嘘长问短,李守明心中还是有些暖意的。
不过对于昨日的事情,他并不想继续商谈,免得牵扯众人。
“有什么不能说的,孙儒本身就有些做错了。”
“就是,如若不是许兄,昨日我等脸面都要丢尽了。”
“李兄,说实话,昨日你自毁儒道后,我也想加入,但我没有你如此勇气,说起来还是惭愧啊。”
“我等读书人,最主要的就是蕴养浩然正气,自毁儒道,伤了根基,以后莫说成大儒了,就算是重新回到明意境都难,否则的话,我昨日也决然自毁儒道。”
“恩,李兄,你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文宫不少人为你喊冤,甚至已经联系了几位大儒,要不了多长时间,孙儒就会表态。”
“如若说,孙儒表态,你还愿意回文宫吗?”
众人出声,有些人愤愤不平,昨日也想与李守明一般,自毁儒道,可他们还是没有勇气,毕竟他们身为读书人,就是要提升儒道品级。
否则的话,这辈子就只能去教教书了,没什么作用,毕竟儒者,不说未来荣华富贵,可至少受到不少人的尊重,这让他们十分难以舍弃。
但也有人询问李守明,如果孙儒给个台阶下的话,李守明愿不愿意回来。
“不去了。”
李守明态度很坚决,自己已经自毁儒道了,也没必要再回大魏文宫,以后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就会老家县城,当个教书先生也不差。
此话一说,众人纷纷叹息。
而就在此时,又是一批学生走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些怒色。
“吴兄,你们这是怎么了?”
陪伴在李守明身旁的儒生不由好奇,询问这些人发生了何事,怎么脸色一个个如此难看。
后者快步走来,当看到李守明后,微微有些沉默,但最终还是开口。
“文宫给出了结果,孙儒无过错,说李兄有些偏激,但文宫也愿意给李兄一个机会,只要向孙儒道歉,允许李兄回归文宫。”
他脸色难看道。
昨日自李守明自毁儒道后,他们心中是又气又难受,所以今日很多文人都去文宫,为李守明鸣不平,希望文宫给个交代。
可没想到的是,文宫给出的交代是这样的交代。
认为孙儒维护大魏颜面,没有任何过错,反倒是李守明不尊大儒,有些偏激,不过文宫倒也没有训斥李守明什么,毕竟再训斥的话,就有些过分了。
最终给出一个选择,只要李守明向孙儒道歉,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这个结果,让诸多文人有些接受不了了。
可这个结果,也是文宫高层下达的,也就是说没有任何更改的可能性。
眼下李守明还愿意回去,低个头就没事了。
可都已经自毁儒道,谁还会答应这个啊。
“竟是这般结果?当真是可恨啊。”
“说实话,这次文宫所作所为,让我感到寒心。”
“李兄固然有些偏激,可说到底还不是因为.......”
他们愤愤不平,可说到这里,被李守明拦下来了。
“好了,诸位兄台心意,李某心领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否则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李守明开口,他让众人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否则要惹出一些其他是非。
此话一说,众文人皆然沉默。
而就在此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还有一件事情,十国大才准备今日回去,他们输的很彻底,不愿再参加太平诗会了。”
有声音响起,一时之间大魏文人有些不悦了。
“不愿再参加太平诗会?做梦吧他们?前几天那么嚣张,现在还有两天时间,他们不参加了?”
“这怎么可能?我都已经做好今日讥讽他们,他们今日离开京都?”
“想什么呢?我等不允许。”
众文人再次叫起来了。
这十国大才,这几天耀武扬威,如今被许清宵打怕了,结果就想要跑?
他们如何愿意?
昨天都被三千才气震撼,所以他们没来得及讽刺,就发现十国大才溜走了。
都想着今天晚上好好讽刺回去。
可没想到的是,人家直接跑了?虽然被吓跑了,也是一件好事。
可他们不爽啊?
这就好像去黑店吃饭,被老板各种讹诈,各种威胁,甚至是各种言语上的辱骂,自己刚亮出身份,老板就跑了。
这爽吗?一点都不爽好吧。
“没什么不允许的,请示文已经交给了孙儒,而孙儒也与诸位大儒协商国,已经允许了,接下来两日,太平诗会就是我等参与,空缺的各国大才,会让更多读书人入内填补。”
有人出声,告知大家别说什么了,文宫已经下达这个决定了。
可这话一说,众人更忍不住生气了。
“又是孙儒,当真可恶。”
“慎言啊。”
“慎个屁言,我今日也不去了。”
“我也不去了。”
“这太平诗会,也太窝囊了。”
他们出声,实实在在有一种被恶心到的感觉。
众文人议论纷纷,而后更是相约,去他们家中商谈此事。
“诸位,我先告辞吧,想一个人静静。”
然而人群中的李守明却叹了口气,他向众人告辞,也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了。
此话一说,众人到没有挽留,毕竟发生这种事情,让李守明一个人静静也挺好的。
如此,李守明独自一人离开,而众文人看着离开的李守明,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很快。
大约两刻钟的时间。
李守明走着走着。
却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守仁学堂外。
望着朴素无比的守仁学堂。
李守明对许清宵更加心生钦佩,文宫诸多文人都说许清宵狂妄无比,可对比一下,文宫之奢华,再对比一下许清宵如此大才,学堂却如此朴素。
这愈发让他觉得,愧疚许清宵。
想到这里,李守明不由朝着守仁学堂走去。
踏入学堂,李守明的声音响起。
“请问,许守仁,许大人可在?”
平缓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一道人影走来,是杨虎。
“先生是何人?”
杨虎看了一眼李守明,看得出李守明身上的儒袍,所以显得比较客气。
“在下李守明,是大魏文人,想来拜访许大人一番,还望阁下通报,如若有所打扰,请许大人莫要怪罪。”
李守明如此说道。
“好,先生稍等。”
杨虎没有多想,直接转身去通报。
而守仁学堂内。
许清宵已经将所有计划全部排列好了。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执行,那么一切的麻烦,都会在短暂时间内彻底解决,并且自己还能拥有两股极强大的势力。
一个是陛下的。
另外一个,则是自己的。
可就在此时,杨虎的声音响起。
“大人,外面有个叫李守明的人找您有事,见不见?”
杨虎直接问道。
而许清宵有些好奇了。
李守明?他知道这个名字,昨日太平诗会上自毁明意之人。
是个有血性的读书人。
只是他找自己做什么啊?
不过想了想,许清宵平静道。
“见。”
说完此话,许清宵将这份计划记在脑海中,下一刻又放入烛火上燃烧。
等燃烧干净后。
许清宵走出房门,刚好下一刻,李守明已经出现了。
“李某,见过许守仁,许大人。”
见到许清宵,李守明第一时间朝着许清宵一拜,显得恭恭敬敬。
“见过李兄。”
许清宵也回之以礼,如此说道。
“惭愧,惭愧。”
“许大人乃是户部侍郎,又是六品正儒,这一句李兄,喊的李某无比惭愧啊。”
李守明由心而道。
“李兄客气了,来,喝茶。”
许清宵请对方落座,也很好奇对方找自己有什么事。
“坐就不必了,今日前来,主要是想向许大人致歉。”
“以前,是李某愚昧无知,听信他人蛊惑,对许大人产生怨意,今日幡然醒悟,故此登门拜访,特意向许大人致歉,还望许大人宽宏大量,原谅李某愚昧之罪。”
李守明没有落座,而是朝着许清宵深深一拜,表示自己的歉意。
这话一说,许清宵有些惊讶了。
他还真没想到对方来找自己,竟然是为了道歉。
这人还是有点良心啊。
知道错了,就改。
不错,不错。
“李兄言重。”
“先入座吧。”
许清宵拉着李守明落座下来,倒不是真的如此宽宏大量,而是许清宵现在需要用人,尤其是文人。
眼下这个李守明好像还不错,所以先聊一聊,看看是不是真心的。
“许大人,惭愧啊。”
李守明落座下来了,可神色还是显得无比惭愧,自己这般,却没想到许清宵如此对自己,能不让人惭愧吗?
“李兄实实在在言重了,其实许某并没有不尊圣人,只是许某有自己的道罢了,朱圣之道,许某也学习,深感敬佩,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道。”
“不适合就是不适合,可没想到被一些人恶言相交,败坏许某名声,但这些都无所谓,许某坚信自己的道,就行了。”
许清宵为对方倒茶,同时阐述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这话倒不是客气或者是讨好对方,而是真心实意。
他从来没有不尊重过朱圣。
只是自己不适合啊。
总不可能逼着自己学习朱圣之道吧?
“李某曾经不明白,可现在明白了。”
“所以特意前来,也是为了致歉,还望许大人原谅,否则李某心不安啊。”
李守明如此说道。
“小事一件,许某不会记在心上,这一杯茶,就当泯恩仇了。”
许清宵微微笑道,举起手中茶杯,而后一饮而尽。
“许大人,宽宏大量。”
得到许清宵的谅解,李守明不由眼眶湿润,同时他也一口饮下杯中茶水。
很快,李守明不由继续问道。
“许大人,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您这个心学,到底是什么意思?”
恩仇泯灭后,李守明也问了一个问题。
许清宵的心学到底是什么。
“其实就是字面意思,知行合一。”
“知道错了,就要去改。”
“明白道理,要去实践。”
“这天下人,为何有自哀自怨之人?其实要么就是不知道理,要么就是不去实践道理。”
“若知而行,行而知,便可致良知,明悟大道理,懂得大道理,也能体悟大道理。”
许清宵阐述着心学,这是他自己的理解,不代表真正的心学。
而李守明却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他沉默不语。
坐在许清宵面前,陷入了沉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一刻钟。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最终,眼神有些迷离的李守明,忽然目光清亮了起来。
“我感觉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有些迷糊。”
“但我觉得,这条道我很有兴趣。”
“许大人,我......可以加入您的学派吗?”
“只要您不嫌弃我自毁儒道,我愿意加入您的学堂,成为您的学生。”
李守明开口,眼神中带着期盼之色。
而此话一说。
许清宵却微微一笑。
“我既立学,自然接纳每一位学生。”
“如若你真心愿意,朝我三拜九叩,入我心学,从今往后你便是守仁学堂大师兄。”
许清宵开口,他并不在乎对方自毁儒道。
而随着许清宵这般回答。
李守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许清宵跪下。
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他入心学。
重新开始。
而就在此时。
悬挂东西三千里的才气,陡然之间,爆射出一束文气,如同真龙一般,涌入了李守明体内。
而这般异象,也引来不少人关注。
李守明的伤势,也在一瞬间痊愈。
并且滚滚的才气没入体内,一瞬间,他......恢复了七品。
只不过需要重新明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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