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让他们送来老母妻儿为质。”拜音图提醒。
“召严我公来杭面见,先授他个都察院监察御史,若是真有本事,到时再请授右副都御史也是可以的。”
拜音图对几个汉人降臣也不太关心,他比较关心的是现在就走合适吗?
“那钱塘江南面出了个鲁监国,咱们不发兵灭了再走?”
博洛直言,“摄政王一直在催我们班师,洪承畴他们如今也都已经到任江南,咱们总不能一直不走,况且军中八旗将士们也都想早点回去了。”
“豫亲王早已经准备走了,派人来催了好几次了。”
“可这鲁监国不管了?”
博洛不屑的道,“什么鲁监国,不过是几只趁机想过把权力瘾的蠢货罢了,那弘光号称拥兵数十万,想划江而治,可也不是被我们一击即溃?还有那潞王自称监国,结果咱们一来,不也就坚持了五天便降了?”
“什么鲁监国、义阳王监国,你看他们闹出什么花样来没?根本用不着咱们八旗精锐出动,就留给洪承畴、张存仁、土国宝、吴兆胜、田雄、李成栋等家伙吧,这些降臣降将,也总该有点用不是,养条狗还知道看家守户呢,总不能说养这些家伙,连这点事也办不了吧?”
“那些汉人最是奸滑,就怕他们养寇自重啊。再者,那义阳王在崇明收拢了许多弘光的逃兵败将,听说号称三十万人马,弄的整个江南都蠢蠢欲动,我只怕咱们大军一走,他们就要翻天覆地,万一那些降将镇不住地方,到时不还是得要咱们再带兵南下平乱吗。”
博洛却道,“你跟我说这些也没有用,如今北京当政的是多尔衮,他是摄政王,朝廷里他说了算。他现在命令我们把江南交给洪承畴等,让我们班师,我们还能抗命?”
拜音图捻着胡须压低声音,“你说摄政王为何非要派勒克德浑来接任你?”
博洛毫不犹豫的道,“那还不简单,前两年天聪大汗去世,当时宗室内斗,争夺汗位,勒克德浑和其兄长公开支持多尔衮,结果被各方一致遣责,事后兄弟俩被他们爷爷礼亲王代善抓起来,最后阿达里被以扰乱国政的罪名处死,他伯父硕托也一同下狱,勒克德浑也被罢黜宗室名份,削去爵位,贬为豪格旗下庶民。
当时局势对多尔衮可是十分凶险的,最后也只得丢卒保帅。
可谁知道,咱们这睿亲王还是手腕高明,虽然当初被鳌拜等人死顶,没能坐上汗位,但他还是很快就控制了两白旗,并迅速取得了对汗庭的控制,入关之后,更是成为了摄政王,朝廷大权尽在他掌握之中,你说他岂会对当年公开支持他的勒克德浑等不表示?”
“用勒克德浑为平南大将军,取代我镇守杭州,这也是向所有人宣告,跟着他的人,他不会亏待。”
说起这些,博洛明显有些不满,博洛是努尔哈赤的孙子,多尔衮则是努尔哈赤的儿子,至于勒克德浑那是努尔哈赤的曾孙,他们就是一家子。
可爱新觉罗家内部的权力斗争一直都很激烈,不论是当年努尔哈赤死后,围绕汗位继承,黄台吉跟几大贝勒的激烈争斗,还是后来黄台吉死后,他的一众兄弟们又想跟他的儿子争。
都牵涉到爱新觉罗各大家族,每一次都有人倒下。
勒克德浑是代善的孙子,博洛则是阿巴泰的儿子,代善是努尔哈赤嫡次子,四大贝勒之一。
阿巴泰是努尔哈赤第七子。
而多尔衮是努尔哈赤十四子,南京的豫亲王多铎是皇十五子,之前另一路南征统帅英亲王阿济格是皇十二子。
其中多尔衮、阿济格、多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是努尔哈赤第四位大福晋所生的嫡子。
博洛父亲阿巴泰虽也是努尔哈赤的儿子,可却是偏房所生,长期被排斥在最高权力的核心之外,虽然身经百战,战功卓著,很有声望,黄台吉对这个庶兄很容忍,却又不真正信任给予大权。
眼下阿巴泰统率左右两翼出兵镇守山东,对付当地反叛的地方武装,但听说多尔衮也已经下令,要召阿巴泰还朝。
连镇守山东的阿巴泰都被召回朝,那还会让阿巴泰的儿子博洛留在杭州吗?
用自己人勒克德浑来取代不是自己人的博洛,一点也不稀奇。
博洛心里明镜似的,同是宗室的镇国将军拜音图其实也明白,只是还是觉得眼下江南未靖,就急忙调他们回去,生怕他们兵权久握对多尔衮造成威胁,这事想想还是心中不太服气的。
“我倒希望那什么鲁监国、义阳王监国给勒克德浑那小子点教训,最好是让他灰头土脸才好。”博洛冷笑道。
拜音图也笑道,“也是,到时勒克德浑镇不住江南,贝勒您便可请旨再次领军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