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买了许多年彩票,却只中过掐指可数五块的红枣这一刻深深怀疑:她两辈子的运气该不是全用在和谢尚这个天选之子相遇了吧?
“请来的池师傅是这样说,”晓乐回禀道:“小人瞧着先挖的水塘里的水却是漫得跟一般的井水不同。”
红枣想想道:“那就先挖着,再有一个多时辰老爷就家来了。”
似修花园水池造景这种事还是得谢尚来,搁她,只能修个蓄水池。
淘澄泉眼,依旧得先打干净水再才能挖。挖的时候可能再渗水,便就得再打水。
红枣觉得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干好的。她心疼谢尚上衙辛苦,直等谢尚进家擦脸换衣喝完了奶茶后方才缓缓告诉道:“老爷,今儿午后晓乐请了一个掏井的池师傅来家。谁知这池师傅瞧过后说咱们这个可能不是井,而是泉!”
“泉”
“这京师地底还可能打出泉!”
因为太过匪夷所思,谢尚难以置信,所以竟不似早起那样一跃而起,匆匆去看。
“晓乐是这样回的,”红枣实话实说:“显真送饭家来后也过去瞧了。现没来再回,想必是还没挖到水眼!”
不然早就过来报喜了!
红枣说得有道理,不过谢尚却站起了身——他没见过掏井,更没见过掏泉眼。
他想去瞧瞧。
起身对上媳妇注视的双眸,谢尚不好就走,抚慰道:“红枣,园子里现在动工,必是一地泥水,你且在家侯着,我过去瞧瞧,一会就来。”
他媳妇人比花娇,如何能去
红枣早知道拦不住,叮嘱道:“那老爷自己也要小心些!”
眼见谢尚出了门,红枣不觉叹了口气。
她也想过去轧闹猛,看掏泉眼!
无奈男女大妨,即便能说动谢尚点头,流言也不肯放过她。
只能不提。
随着下挖,水越渗越快。
眼见泉眼就在眼前,晓乐、显真受热情高涨,也站在泥潭边帮着提水。
看到谢尚亲来,两个人踩着湿泥鞋过来见礼,身后留下一路的黑泥脚印。
“真是泉眼”
眼看着泥坑口的黑泥堆,谢尚急切问道。
晓乐躬身回道:“回老爷的话,大差不差了。这水越出越快,现得四个人往外担水才能赶得上趟。”
“水有这么大?”得了确认,谢尚欢喜了,兴奋道:“我过去瞧瞧!”
显荣眼盯着晓乐显真脚上的湿泥鞋没有拦阻,只嘱咐振理道:“叫人预备洗澡水!”
踩过了黑泥堆,站在泥塘口往下看,只能看到塘底挖井人的后背。
谢尚对此很不满意,和显荣道:“咱们下去。”
显荣看看挑水工上下泥塘踩出来的黑泥泞劝道:“老爷,这地可有些湿滑。”
“怕什么”谢尚一点没入耳,只管雀跃道:“湿滑而已,打不了摔一跤。你不是已叫人备洗澡水了吗?”
显荣……
显荣没法,只得当先探路。走两步,显荣回身来搀谢尚。谢尚摆手拒绝道:“你走你的。我自己走。”
头一回踩湿泥巴地,谢尚跟头回下到烂泥地的小猪一样觉得新鲜有趣。
塘底正指挥一子一孙挖掏的池波抬头看见谢尚唬了一跳,立叫起儿孙给谢尚行礼道:“小人池波拜见谢大人!”
今科殿试发榜的时候,池波去长安街围观过谢尚,所以识得。
池波犹记得谢尚当时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结果没想今儿见面又是一身红。
这谢状元可真是爱红啊,池波心里感叹:不怪连圣上都要赐他大红麒麟袍!
其实谢尚现穿的只是件暗红袍子,是他这个年岁的富家子弟的常用色。
无奈池波印象已成,竟是认准了谢尚爱红。
谢尚含笑道:“池师傅是吧?我听说挖到了泉眼,所以过来瞧瞧!”
池波一听赶紧接过孙子手里的铁铲,扒着塘底一块似大雨打在泥土地上激起无数水泡的一处浑水言道:“大人请看,泉眼该是就在这下面。但等把周围的泥沙清空,这泉眼就通了!”
“这就是泉眼!”
谢尚眼望着水底不停翻滚上来的泥泡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直言道:“池师傅,你把这铲子给我,我也来挖挖看!”
玩泥巴原是男孩子的天性。作为少爷,谢尚少时虽没玩过,但现在机缘巧合,便就忍不住想上手试试。
挖到泉水原是绝为仅有的大喜事。作为主人谢尚提出想挖也是正常。池波依言把铲子递给谢尚,马屁道:“那大人小心。大人是文曲星下凡,那手都是提笔杆子用的,这铁铲粗糙,没得磨了大人的手。”
谢尚笑笑,抬手便挖,然后挖出一铲泥来,问道:“池师傅,可是这样!”
池波惊叹:“大人好气力!”
谢尚挖得高兴,也不计较池波马屁的肤浅,笑纳道:“还好!”
便又继续挖。
俗话说“客随主变”,而池波不过是谢家管事外请的帮工。谢尚要玩,不怕误工,池波自是陪着。
只这谢尚长这么大,连泥巴都没挖过又哪里会掏泉眼
他不过是看哪里泡泡多,便往哪里伸铲子。
池波见状也只说好——横竖水大不怕堵,谢尚挖塌了,正便宜他多挣两个工。
程管家后晌给他和庄仆们的点心是全肉大包,味美量足。一尝就知道这谢家夫人贤良恤下,不是那苛薄人。
他愿意给谢家作活。
谢尚一连挖了好几铲子,然后也不知挖到哪儿了,刚回头告诉了池波一句:“现我挖的这处水特别大,我都感觉……”
话为说完,一股水流喷涌而出,落下的水流从上而下将谢尚浇了个透心凉。
谢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