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外不少庙观,再还有城外运水的车要进城。耐心等吧!”
看到外面的车,再看看身边的媳妇,谢尚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有先见之明。
排了两刻钟方才出城,出城后马车跑得也不快,十五里的路足跑了半个时辰方才跑到了太平庄。
车上下来,红枣禁不住和谢尚感慨:“这京师确是人多。不到半个时辰的路,愣是走了一个时辰还多。”
谢尚笑:“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嘛!”
心里想的却是这京师道路远不及他们雉水城小城整洁,路上行人的穿着也是,甚至连路边的树也是灰蒙蒙的,树叶子看着都不似家乡鲜绿。
怪不得人说北方苦寒。京师尚且如此,其北方想必更加不如。
他爹之所以费心费力地经营太平庄也只是想给自己造块精致地方。
他比他爹运气,宅子里就有花园,虽说不大,但肯好生经营,便是一个安乐窝。
红枣抬头看到庄子入口的火红枫叶林出言赞叹:“这许多的枫树!”
“霜叶红于二月花。”谢尚道:“京师寒冷少雨,花树不及咱们雉水城繁茂。只这红叶却是别处没有的浓彩,算是京师秋天的特色。所以爹搁庄里种了许多。”
太平庄临近玉泉山,庄里有北方少见的天然河道,河里种着荷花。这个时节荷花虽说已经过季,荷叶也泛了黄,莲蓬早已摘光,但红枣瞧着依旧觉得亲切——桂庄的主院外也有这么一个荷花塘。
“这河里的莲藕挖了吗?”红枣问。
“还没有。”看谢尚不出声,晓乐上前回道:“老爷说等太太来瞧过了再挖!”
“这荷花虽说残了,但配着两岸的柳树,瞧着还有些咱们家乡的风貌,而挖了藕,就不显了。”
这是谢尚特地给她留的?
虽然是一塘枯叶,红枣却犹觉感动。
“咱们宅子里虽然没池塘,”谢尚至此方道:“只能拿鱼缸养荷花但庄子里有,你往后想看荷花咱们便来这太平庄看。”
桂庄远在千里之外,往后年节回不去,谢尚打算就带媳妇来这太平庄散心。
总之不能啥也不做,只叫媳妇一味想家。
午饭是在河心亭里吃的烧烤。饭后方才在庄子里转了一转。看到庄里的工坊,红枣猛想起一事,嘱咐树林道:“虽然这太平庄现在老爷手上,但这京师甘回斋的分红还是照先前的来,不变。”
她公公这么照顾她和谢尚的生活,连手里唯一的京郊庄子都给了他们,红枣自觉不能算盘打得太精。不然也太叫她公婆寒心。
谢尚一旁听着没有说话——她媳妇懂事,他乐得省心。
傍晚的时候过白云观,谢尚果然叫人去买了一包糖炒栗子。
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的炒栗子皮脆好剥、一点也不黏手。
哈着气,剥出壳里金灿灿的栗子仁,红枣拿两个手指捏着刚要送进嘴,却不想被谢尚突然探头叼走。
红枣……
“好吃!”得了便宜的谢尚还卖乖:“又糯又甜!”
“红枣,你替我多剥几个!”
红枣气啊:“自己剥!”
谢尚认真道:“不一样。”
“你叫红枣,你给我栗子,就是‘早立子’。”
红枣无奈——她名字这个坎儿真是过不去了!
进城再一次的排队,然后便有乞丐围了过来,隔着显荣、晓乐等小厮对车哀求:“老爷,太太,行行好,赏两个吧!”
声音很大,且不止一人,红枣讶异:“这是叫花子?”
这是哪里又闹灾了?难民流落了过来。
谢尚依靠到靠枕上点头道:“是。但别给钱。”
红枣愣住。
谢家祖传的乐善好施,出门见到要饭的必要舍钱。
谢尚解释道:“京师这边的叫花子多是赌钱游手之辈,钱给他们也是做就地赌资。”
红枣呆住:“赌钱!”
黄赌毒可是社会毒瘤。雉水城城小人单纯。过去这些年她只听说过买人卖人,却是没听说过赌博。
搞得她脑子里现就没这根弦。
“红枣你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谢尚告诉道:“爹治家极严,不许族人奴仆沾赌。族人沾赌立停其月例节例,奴仆直接打死。所以咱们家没人敢赌。别家赌钱的,爹也不叫人给上门。”
“但这京师却是不同,赌钱者众,据说这城里因赌钱冲家沦为乞丐的就有万数。”
“红枣,我告诉你这些是望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人千万不要心软,更不能给他们钱,助纣为虐。”
“与人交往也是。远离好赌之人。再就是治家,你若发现家里的奴仆沾赌,一定告诉我。”
媳妇柔弱,谢尚觉得家里的黑脸还得他来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