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家去后第一时间来上房见云氏。云氏一见便笑道:“尚儿媳妇,今早晌老爷又来信了。信里说尚儿授了翰林院从六品的编修赐穿麒麟袍!”
这两天红枣翻看过《大庆会典·赐服》一章,知道麒麟袍是四品赐袍,当下笑道:“陛下恩典,相公这才入仕就越级赐穿红袍了!”
“是啊!”云氏跟着感叹,看红枣的眼神愈加柔和。
果然人强不过命。似她出身不知强了儿媳妇多少,嫁的男人也是一辈兄弟连襟里少有的争气,可就算如此不论入仕的年岁还是入仕后的官途还是和儿子没法比。
她这个儿媳妇的命啊,可说是难以想象的富贵。
云氏既然没提谢尚等人家来的日子,红枣便就没问。
想着现正是她婆午休的点,红枣说完话就告辞了出来,云氏也没再留。
次日,也就是五月初三收到了京里来得第四封信。
红枣听谢奕念信说她公公面君陛见赏赐“连中六元”横幅的事,只以为又是一封单纯的告知信,结果没想谢奕话锋一转突然道:“兹定于五月十六启程回乡,六月初一开祠堂祭祖给尚儿补行加冠礼,六月初六上上大吉,李家若无异议,可择此日为尚儿圆房。”
念到此处谢奕停下和云氏高兴道:“娘,爹让大哥大嫂六月初六给我生小侄子!”
红枣……
云氏忍笑道:“虽然你说的没错,但你念信就好,这些话很不必说。”
谢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红枣,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道:“娘,我明白了。”
于是红枣更觉不好意思了,心里暗啐:熊孩子!
谢知道眼里谢奕干啥都是可爱,他和云氏道:“子安媳妇,奕儿说的没错 。子安定的日子你瞧着若没有妨碍就尽快叫人写成择日贴给李家送去。”
云氏选择性忽略了谢知道的护短,答应道:“是!”
说完谢尚的终生大事,谢知道又道:“再还有御赐的‘连中六元’的匾,也赶紧地叫人赶制出来。”
“记得多做几块,一块挂祠堂,一块挂五福院正堂,再三块,一块挂天香院,一块挂你们明霞院,最后一块给子安带山东宅子!”
云氏答应后讶异道:“爹,不用多做一块给尚儿带京师挂吗?”
谢知道摇头道:“圣上既然把这匾赐给了子安而不是尚儿,必有深意。尚儿倒是不宜挂!”
“嗯,”老太爷认同道:“知道说的是。尚儿年轻,才刚入仕实应该谦虚。陛下把这块匾赐给子安也是苦心。”
红枣……
正日子一定,云氏回屋就定了五月初六送择日贴。
谢尚不在家,这帖子就只能请媒婆送。一事不烦二主,云氏这回请的还是洪媒婆。
洪媒婆闻信自是喜出望外一口应承——说媒虽是生计,但于个人而言,洪媒婆也希望她主媒的男女家业兴旺,生活美满。
而红枣和谢尚的这桩婚姻可谓是洪媒婆几十年说媒生涯的巅峰之作——除了谢媒钱够吃几辈子外,最主要的是这人口里的名声。
给状元说亲,这样的好事哪里有?
总之雉水城是前无五百年,后,估计一两百年内也不会再有。
因为对儿媳妇的满意,云氏为送择日贴准备了比十年前大定更丰盛的礼。
当然吹打班子也都是有的,于是五月六日这天全雉水城人都知道十一年前谢家娶的那个童养媳要跟谢家最出色的人才谢尚圆房了。
一时间全城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的议论起来——十年前议论的是红枣的狗屎运,这回则都改议红枣的旺夫运。
同一天京师里谢尚则跟着他爹坐上了家去的骡轿。
“爹,”一上车谢尚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咱们今儿落脚的客栈不远处有个汤泉山,山上有温泉,咱们明儿去逛一天?”
“呵——”闻言谢子安笑了:“我以为你归心似箭!”
“爹,”谢尚笑:“我现回去也不能同红枣见面,倒是和您一起顺道游览的好。往后我在京,您在山东,咱们父子聚少离多,再难有现今这样的机会。”
“而且爹,先前给娘说咱们五月十六的信可是您写的!”
生个聪明儿子就是没趣!谢子安无味地想:想给个惊喜都给不了!
“尚儿,”谢子安一本正经地抱怨道:“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
“聪明是好事,但在官场你事事早知道,彰显得自己比上司前辈聪明可就是不聪明了!”
谢尚闻言一怔,转即从善如流道:“爹,您说明儿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于是谢子安满意了,笑道:“那就去汤泉山泡温泉吧!”
“那里我去过几次。现在天热,其实不是游玩的好季节。泡温泉最好是冬天下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