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一中进士就封官吗?对了,你们谁知道当年谢老太爷的补子是啥?”
谢老太爷高中都是五十多年前的旧事了,当年议论谢老太爷补子的一群人都已做古,故而当下竟无人能答。
谢尚看到他爹胸口黑色的补子先是一愣,转即欣喜若狂。
“爹,”谢尚压下心里狂喜尽量淡定问道:“您这是入选庶吉士了吗?”
“侥幸!”当着众人,谢子安也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听到确信,谢尚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崇拜地看着谢子安心说:他太爷爷庶吉士、他爹庶吉士,他将来也得挣个庶吉士才好!
谢家其他房人却是听呆了——谢子安不是三甲吗?怎么就庶吉士了呢?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谢子安依旧在儿子和兄侄的族拥下一路风光地回到了谢家大宅见到了谢老太爷。
谢老太爷对于大孙子能选上庶吉士也是喜出望外,这一份高兴瞬间又加了三层。
谢知遇心情却颇为伤感。他听他娘阮氏生前说过当年他爹做庶吉士的三年,家用全靠他娘的嫁妆维持不算,年节还要给老家的父母和正房捎钱——他爹能走到后来那一步,他娘也是功不可没。
但现在,除了他们兄弟,可还有人再记得他们的娘?
就是他爹,这些年也都忘了吧,忘了当年他刚出生时他给他取名叫“知遇”的故人故事……
午饭后谢子安回明霞院见到云氏,颇为高兴:“我原本担心我不到家你就生了,我到家时你做月子不能见面说话。”
“现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你这回胎象极好,而往后三个月,我都在家,你也能安心做月子。”
夫妻经月不见,云氏对谢子安自是异常想念。现看谢子安平安来家,然后又听到他这番话,云氏心里自是慰贴——男人也一直想着她呢!
三个月的省亲时间,足够谢子安祭祖请客用了。
谢子安翻了一回皇历,极快地就圈定了六月十五开祠堂祭祖,六月二十、二十一、二十二请客。
放下皇历,谢子安又和云氏说道:“现就看你这一胎了,若还是儿子,六月十五便正好上族谱!”
云氏自觉这胎的胎像和当年怀谢尚类似,心知十之八九是个儿子,但她谨慎惯了,非瓜熟蒂落不肯夸口,便只笑道:“妾身也巴不得给尚儿添个兄弟……”
傍晚的时候,小厮们抬来谢子安从京城捎回来的各色箱笼,铺摆了满满一院子。
“这些东西,”谢子安告诉云氏:“你看着分派吧!”
云氏笑道:“这些日子咱们家家务多是尚儿媳妇管着。我让人把她叫来!”
“哦?”谢子安闻言笑道:“尚儿媳妇这就能替你的手了?”
“这孩子聪明,”云氏不吝赞道:“特别会算账。这回事的人刚刚报好账,她在一旁总数就心算出来了,连算盘都不要。”
“只她平时也不说。要不是上回管事的算错了账,她开口驳回,我还不知道她有这个本事。”
“我问她都是怎么算的,她说她就想着脑子里有一个算盘,然后把管事的说的数拿脑子里那个算盘打一遍就行了。”
“还能这样?”谢子安也是听呆了:“这能算得准?”
“准!”云氏肯定道:“尚儿也不信,便拿了家里旧年的账簿来考她,结果尚儿媳妇都算对了!”
“反倒是给尚儿媳妇真算盘,她却不大算的来,老是拨错算珠!”
“有这种事?”谢子安来了兴趣,摩挲着下巴思忖道:“什么时候我也试验一回!”
云氏笑道:“尚儿现就跟他媳妇练习这个脑子里打算盘的法子,听说现都已经能算到五位数了。”
谢子安立刻从善如流道:“那我去问尚儿!”
说曹操曹操到。谢尚和红枣来上房吃晚饭了。看到一地的箱笼,谢尚立刻亲热问道:“爹,你这回进京给我什么了?”
“有!”谢子安笑道:“《直隶乡试文选》、《新科进士八股文集》、《历科魁文赏析》都有,有整一个箱子,箱子上有签子,你找找!”
谢尚……
看到谢尚的傻样,红枣扶额,心说:天下的爹妈都是一样的,比如前世,她爹妈也没少给她送《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晚饭后谢子安和谢尚去了五福院,红枣则跟着云氏收拾地上的箱笼。
因为天热,这回吃食倒是不多,书箱却是不少。因为箱子上都有签子,红枣只要把箱子送到签字上标的青云院、五福院即可。
送去五福院的书箱足有八个,红枣心说也不知这其中哪个是给谢尚的?
余下的箱子多是绸缎皮毛头面等细软,甚至还有精巧瓷器。因天色已晚,红枣和云氏也无心细看,只让人对着单子入了库,等得暇了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