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不耐烦地打开门,嚷嚷道:“大过年的,干什么呢!”
落魄中年人平静道:“我找此间主人。”
门房上下打量了一眼,“可是哪家大人所遣?”
中年男人摇摇头,“我自己求见。”
门房顿时从鼻孔中喷出一股粗气,“我们老爷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天京城多少大人物都得排队,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滚开!”
说着就要关门,一只手忽然伸出,顶住门缝,中年人依旧不动声色,“烦请通报。”
“嘿!你个杂才!来人啊,有人硬闯府门!”
门房索性松开了手,一吆喝,几个护院便快速冲了过来,凶神恶煞。
有了帮手,也就有了底气,门房双手在胸前一抱,眼神也斜了起来,扬着脑袋,“还闯么?”
中年人默不作声。
门房以为他怕了,气势更甚,上前一步,伸出一根指头,戳着中年男人的脑门,“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这种人想来就来的吗?”
中年男人被戳中脑门,不由自主地朝后一退,皱眉道:“于情于理,这都有些过了......”
“过了?就戳你两下就过了?”说着门房就是伸手一推,将中年男子推了个趔趄。
中年男子稳住身形,亦不动怒,眉头更皱,“意气用事,未免太过小家子气。”
“嘿!我看你真是皮痒了!”门房一边撸起袖子,一边惊怒,其余的护院们都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热闹,只要这人不还手,他们也不动手。
忽然众人眼前一花,再睁眼,两个衣着华贵的老头已经站在了中年男子的面前。
“老爷!”
众人吓得连忙行礼。
两个老头正是北堂望和南宫霖,南宫霖一跺脚,确保旁人听不到此间言语。
北堂望率先开口,“先生请勿动怒,方才确有要事,未曾关注此间,老朽向先生致歉。”
说着就要行礼,中年男人连忙扶住,“折煞沈某了。”
嘴上如此说着,面色却依旧平静,瞧不出一点惶恐的意思
。
南宫霖笑着道:“本以为先生还会迟些日子再来。”
中年男子神色如常,“和国......收尾了一些事情,今日事毕,便立刻过来了。”
北堂望和南宫霖面露了然之色,北堂望道:“我二人早已扫榻以待先生。”
南宫霖同时伸手一领,“先生请主厅叙话。”
中年男子躬身行礼,以示谦卑。
结界之外的门房和护院们虽然听不见二位老爷和此人的言语,但看动作也知道的确是熟识。
而当瞧见二位老爷亲自领着这人去往主厅时,护院们暗自庆幸方才没有动手,看着门房的眼神中,充满着怜悯,门房如丧考妣,瘫坐于地。
一阵风过,门房像一只苍蝇一般被拍死在地上,只剩一滩血肉。
南宫霖的声音在夜色中传来,“收拾干净。”
从这晚起,落魄中年人便成了望霖府的大管家,协助着北堂、南宫二族,急速发展壮大。
落魄中年人姓沈,名兴国。
大端王朝永定十七年正月初五,胶东王率先遣世子入京,大端皇帝杨灏遣归不得,遂由之。
吴、越、燕、赵四王世子随即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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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城中,也有一场盛大的酒宴。
渊皇和皇后联袂出席,原本这些场合一般是不请皇后来的,可如今长生城里的哪个权贵不知晓陛下和皇后之间的伉俪情深,同门师兄妹,又是历经风雨一路走来。
更何况皇后还是清河崔家的嫡女,还是修行者,谁敢说什么?
最关键的是,皇后美啊!虽然不敢有那些心思,但赏心悦目总是没错的。
如今草原安定,先前那场风波的尾声都被渐渐消弭。
锦宁刘家骤然倾覆,主事者尽数诛杀,余下的妇孺老幼以及未参与叛乱之人被北渊赶去了大端的领土,至于大端收不收那是他们的事。
前大皇子薛钧终于认清形势,低了头,原以为就是个幽囚终身的结局,没想到却被派遣到了锦宁州任节度使,薛钧感激涕零,当着群臣的面宣誓效忠,前些日子便已经带着德妃走了。
其余如六部王骑和马祁等大贵族都在形势逼迫下,主动效忠,同时答应了阿史那伊利提出的一系列强势要求,做足了姿态。
木叶山事情不少,圣子死了,推了个新圣子出来,圣女跑了,又选了个新圣女,据说平康使也莫名其妙死在了大端境内,那个将他尸体送回木叶山的少年撞了大运,被木叶山昭穆使推举为平康使候选,若是修行木叶山秘法,五年之内能到通玄境,便可转正。
各方的余波都在缓缓平息,天下太平安稳。
于是乎,今夜这场酒宴,就显得格外地轻松和热络。
阿史那伊利和元焘二人年事已高,露了个面就走了。
雁惊寒坐在很靠前的位置上,一边应付着络绎不绝的敬酒之人,一边悄悄观察着裴镇和崔雉之间的神色,心中一些猜测被悄悄印证,暗自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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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州城中,符临和符天启还在推演符箓;
苦莲和多罗两个大小光头对坐诵经,中间躺着不省人事的孙大运;
李稚川守着屁股下面长针坐不安稳的李子在读着道藏,不时赏赐一个板栗;
余芝和君渺渺加上灵溪和彩凤二婢,四人围坐一桌,欢声笑语;
梅子青躺在房中,静静修行;
天机山,邹演看着终成眷属的杨清和邹荷,也没再摆架子,一家人乐呵乐呵地吃饭守岁,风雪中,灯火处处,处处温暖。
这一年的岁末,天下人心各异。
在他们的前方,永留史册的新一年,正在安静地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