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琦慢慢看完,柔声道:“随荷心思澄净细腻,真是个好姑娘。”
云落看着这间承载着儿时岁月的房子,感慨道:“细细想来,这几次是有些忽略她了。”
陆琦将信纸折好,轻轻放回云落的手中,握着他的手,“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第二天一大早,云落和陆琦启程,去往西岭剑宗。
剑宗的山门外,巨大的石剑已经消失无踪。
重新立起一柄石剑对剑宗这帮剑修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豁达而直爽的剑修们都觉得没什么必要。
西岭剑宗千载以降,风骨如一。
若是换做地处江南的那座清溪剑池,恐怕就不是这般念想了。
据说那位司闻曹曾经的统领曹选坐镇剑池之后,殚精竭虑,广纳天下英才,在朝廷的倾力扶持下,清溪剑池声望更甚于当初柴玉璞执掌之时。
同时大兴土木,将清溪剑池的门面装点得辉煌十足,天京城的贵人子弟们多有前去拜访参观者,皆赞赏有加。
如今剑宗的山门也已不再是那堵标志性的藤蔓巨墙,而是换做了两道光幕。
夕阳中,当云落和陆琦出现在山门前,山门另一侧值守的剑宗执事便已经通过阵法光幕瞧见了二人的身形。
那人对一身白衣的陆琦自然是不陌生,自二人入门后的一年多时间,剑宗上下无人不知江东明珠和清河玄女的大名。
不同于江东明珠这个早已传遍天下的称呼,清河玄女这是剑宗弟子给崔
雉悄悄起的外号,玄是玄色衣衫的玄。
关键这二人,盛名之下,其实也副,一年入四境神意,令所有人心服口服。
一时间剑宗女弟子几乎再无旁人敢穿白衣和玄衣,不然少不了其余人一番异样神色。
这个奇葩的景象,直到二人随霍北真离山游历之后许久,才慢慢消失,而两个当事人却浑然不觉。
剑宗执事看着陆琦旁边那个青衫男子,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通过光幕轻喊道:“来者可是陆师妹?”
剑宗的辈分很简单,以每任宗主为界,宗主所在辈分之下皆为一级,均以师兄弟称之,简单粗暴。
当初订立这个规矩的老宗主直接明言,在山上就好好练剑,不要将心思放在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情世故上。
故而这个神意境剑修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奈何比宗主辈分低些,也只能充作陆琦的师兄。
陆琦诧异地看了云落一眼,然后笑着道:“难得,终于有人先招呼我了。”
云落也笑着回道:“嗯,听起来陆仙子怨念颇深。”
陆琦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给光幕那头的剑宗执事看得痴了。
“师兄,正是陆琦,请开山门。”
“师兄?”
直到陆琦喊了第二声,这个剑宗执事才反应过来,“嗯......啊,那个,陆师妹你身旁那人是?”
云落上前一步,朗声道:“剑宗弟子云落,游历回山!”
山门缓缓开启,恍然大悟的剑宗执事亲自将云落和陆琦迎进了山门之中。
制止了这名兴奋的执事立刻赶去宗主大殿通报的想法,云落和陆琦自行入山。
从山门到宗主大殿的一路上,二人缓步徐行,慢慢说着曾经的那些记忆。
眼前的繁花嘉树,清溪绿草,都是那么令人怀念。
一抹青衫由远及近,很快出现在二人面前。
云落和陆琦同时行礼,“弟子见过霍长老。”
霍北真,按道理如今成为了剑宗长老,应当将名字改为霍清真,只是宗主陈清风并未做此要求,于是众长老心中渐渐明白,这是要当下一任宗主培养了。
众长老也并无什么意见,从境界到能力,再到人脉,霍北真一样不缺,的确是宗主的合适人选。
霍北真看着二人,满脸笑容,“要是不喊长老就更好了。”
“哈哈,霍师兄安好。”
云落和陆琦再问候一句。
“好了好了,你们慢慢上来,我先去禀告师尊。”
霍北真不是那不解风情之人,瞧见二人缓步徐行,便知晓二人心中想法,打了个招呼便去往了主峰山顶的宗主大殿。
云落和陆琦继续走着,不知谁传出了风声,渐渐地一些剑宗弟子都悄悄出现在山道的旁,三三两两。
有的认识的,便露面跟二人打个招呼,比如郑伏龙、雷鸣等人;
有的就远远看着,窃窃私语,目光中有羡慕、有崇拜、也有憧憬。
当年剑冠大比,大军压境,剑宗弟子叛逃甚多,没曾想剑宗反而因此因祸得福,经过了一番去芜存菁之后,留守弟子又携手与景祖师一起祭剑,各自得了一份大小不一的剑意。
如今的剑宗,上下齐心,整个风气昂扬向上,已然迥异于当初那个弟子虽多但各怀心思的剑宗,看得众长老都喜笑颜开。
云落忽然心有所感,微微扭过头去,在一旁的凉亭中,瞧见了一个默默注视着他的白衣身影,刘浮丘。
云落微微一笑,轻轻颔首。
刘浮丘面露激动,长长一揖。
相逢一笑泯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