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既如此,此事容后再议。陛下驾崩了。”
平康使得意地朝后一仰,哼,你个老头子打的什么算盘我还不知道?想借此机会把你那个宝贝徒弟解脱了,想得美!
那个君渺渺,胆敢给我甩脸色,我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等等,老头刚才说的什么?
陛下?驾崩了?
平康使惊得陡然站起,面上有着难以抑制的轻松和喜色。
他从来不担心在木叶山内部会被如何,只是忧虑陛下那边,毕竟此事乃是陛下尽心谋划的,若是陛下将责任都记在自己头上,恐怕自己这个平康使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如今却突然听到陛下驾崩了的消息,让他如何不开心!
只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尤其是义阳使看着自己的眼神尤其不对。
他迅速换上悲痛之色,“陛下春秋正盛,为何突然驾崩?”
转换话题不在乎生硬与否,只在乎话题能不能吸引注意力,显然平康使又成功了。
义阳使也和他一样殷切地等着昭穆使的答案。
昭穆使缓缓道:“根据我们的渠道说是八骏中的骅骝和盗骊刺杀了他。但现在外界无人承认此事。”
“八骏?”义阳使眉头一皱,“你说是雁惊寒我还相信,八骏能打的都死光了,就剩几个知命境的,就能刺杀陛下?这分
明是有人栽赃嘛!”
平康使摩挲着下巴,开始思量其中的关节。
一时间,大殿中陷入了沉寂。
木叶山,一年四季,无时无刻都有无边落木萧萧下,据说那只是因为开创薛家王朝的那位太祖喜欢看落叶而已。
这也是北渊奇景之一,只是能欣赏到的极少。
当天夜里,君渺渺一身白衣,立在木叶山的山头。
片片飘零的叶在她的身上寻到了归宿,栖息在头顶、肩上和心间。
心间,飘零的是身世。
昭穆使悄然出现,走到她的身旁,“听说过司妙妙吗?”
君渺渺缓缓摇头,虽然名字跟自己很像,但的确没有听说过。
“她曾经和你一样,是木叶山的圣女......”
落叶的萧萧声中,昭穆使低沉黯然的声音缓缓流淌,讲述着司妙妙被人刻意掩埋起的传奇一生。
“历任圣女身上所种的追踪符,必须木叶三使三人合力才能解开,缺一人都不可。但司妙妙却真的就此飞鸿无影。据传她掌握了一种可以破解这种追踪符的心法,同时还拥有着曾经木叶山的三样至宝。”
“你有七天的时间,为自己活一回也好,赌一把运气也罢,若就此成了司妙妙第二,那是你的本事和福分,若被抓了回来,那也是你的命数。”
“我也不知道她躲到了哪里,只知道一个传说中的名字,雁丘。”
“为什么?”君渺渺看着传授自己修行多年的师父,有两行清泪被风吹落。
“知道影子吗?”
君渺渺摇着头,晶莹的泪珠四散洒落。
“为了保证圣血传承不出意外,每一任承袭上代血脉的圣子或是圣女都会在产下继任者之后,悄悄再生下一个,留在木叶山中,隐姓埋名。一旦有了意外,比如此番皇甫烨意外身亡,那影子就将走向台前,延续血脉。但那是极少的情况,更多的情况是为了保障圣血的高贵,在继任者再产下血脉之后,之前的影子就会被悄悄处死,无声来,无声去。”
君渺渺不由打了个寒颤,昭穆使平静的语气背后,是多少残忍的故事。
她甚至都还没想到,自己本将面临的遭遇。
不过昭穆使会提醒她的,“很不幸,此任影子也是男子,今日起,他就即将扶正,按照惯例,你将是他未来的妻子,与他结合,传承圣血。”
君渺渺终于明白了昭穆使的良苦用心,她双膝跪伏于地,喊出一句饱含深情的师父。
“不要叫我师父,你我从此刻起,恩断义绝,最好相忘于江湖。”
当黑衣的昭穆使向更高处的神宫飞掠,一身白衣决绝地坠入了山下的世俗之中。
当晚,昭穆使强硬地命令,因渊皇驾崩,为避免木叶山卷入风波,封山七日,任何人不得出山,待局势明了之后,再向新皇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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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长生城在又一个夜晚中醒来,城内的居民赫然发现,四面城门都已经被紧紧关上。
轮班的守军登上城墙,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密密麻麻的营帐,就像是从天而降,只一夜之间,便密布在了眼前。
寝甲沙海的大军在北面,厉兵山的人马在南面,南征大军残部的营帐则从西门外,绵延数里。
只有东面,还空置着,似乎在等待该来的人。
东面草原的尽头,驰来两匹快马,男子一身青衫,样貌俊美英朗,女子白衣劲装,英姿飒爽。
在已经可以遥望着长生城的城门时,男子忽然勒住了马,目光警惕地看向一侧的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