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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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该上朝了。”
何公公轻声提醒着。
薛律拿起湿布巾擦了把守,抹了把嘴,起身朝长生殿走去。
北渊的早朝比较怪异,每月仅在初五、十五、二十五,三次大朝,大朝是所有人都需参加的。
另外每三天一次的小朝会,就只有右丞相手下的朝臣们参与。
每七天一次的画灰议事,也只有各部王公和草原贵族们参与。
若是偶尔轮到小朝会和画灰议事挤到一起,就干脆合开一场大朝会。
今天,刚好就是一场偶尔的大朝会。
南下在即,薛律难得吃了一顿草原特色的早餐,忍着满肚子的油腻和饱胀来到了朝堂的椅子上坐下。
既然是大朝会,布局便和画灰议事不一样了,所有王公大臣都老老实实地站在殿中。
往日叽叽喳喳的群臣今天的嘴都像是一起被缝了针;
往日里随意散漫的各部王公都竭力绷直着腰背,露出圆滚滚的肚子。
没有人,想在这样一个时候,做出任何一点可能触了霉头的事情,惹祸上身。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朝会便直接以几道旨意匆匆结束。
薛律御驾亲征,各部王公随军南下。
在后宫并无皇后的情况下,皇贵妃之一的德贵妃统领后宫。
前朝命二皇子薛铭监国,皇族宗室长雍王薛雍,和三朝顾命老臣元焘共同管理政务。
其余一应事务,皆遵从旧例。
宣旨之后不久,渊皇的銮驾便出了长生城,直奔苍狼原,留下身后一座惊愕喧嚣的城市。
崔雉坐在椅子上,看着上首的老头,神色恭敬。
薛雍挥了挥手,“小丫头,
别装了,你心里那份傲气是藏不住的,在我这儿啊,也不用藏。”
崔雉相信了薛雍的话,恢复了清冷。
因为,她是在渊皇下旨,薛雍协助守国之后,第一个得到薛雍亲自接见的人。
这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老夫见你,而且是第一个见你,会有很大的风险。”
“我知道,这点风险,我们承受得起。”
听了崔雉的回答,薛雍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容易,能这么快明白,更不容易。
“说说来意?”
“八骏。”
薛雍陡然收敛了悠闲,神色严肃中带这些悲悯,“我还以为你们忘了。”
崔雉老老实实地承认,“先前力有未逮,且时机不成熟。”
“帮你们救出他们来,事后我那点惩罚受得起,无非就是削去王爵,就当是还征小子为国一生的忠烈,还小镇这些年陪我喝酒的情分。可你们受得起吗?陛下回京之后的雷霆之怒?若胜,则无上君威,若败,则杀伐更烈。”薛雍盯着崔雉的双眼,问得很直接。
崔雉想了想,“能。”
薛雍脸上的亢奋之色迅速消退下去,微微后仰,“说说你知道的。”
“八骏,赤骥刘赫、盗骊冯青、白义梁皑、逾轮郑轩、山子谢崇、渠黄裴横、骅骝褚烨、绿耳邓清。这其中,山子谢崇跟着大总管雁惊寒去了大端,躲过一劫。赤骥刘赫、白义梁皑、渠黄裴横死了,盗骊冯青、骅骝褚烨叛了,如今关在长生城死牢之中的,是逾轮郑轩和绿耳邓清。”
崔雉的讲述很是流利,显然做了十足的功课,作为一个初来乍到之人,能够将这个还算隐秘的消息打探清楚,还是有些本事的。
薛雍叹了口气,“盗骊冯青和骅骝褚烨都被陛下带走了。明天我会安排你的人去见一次他们,你提前确定好人选。”
崔雉起身行礼,薛雍挥了挥手,意兴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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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何前朝由二皇子监国,后宫却由大皇子之母德贵妃监国,不怕闹矛盾吗?”
元家的庭院中,元焘坐在椅子上,身后推车的儿子元枚轻声问道。
元焘眼皮微合,沉默不语,元枚便知道自己又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他默默想了想,觉得自己明白了,可仔细一琢磨,就又不明白了,索性不再琢磨,感慨道:“接下来靖王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咯。”
元焘轻轻哼了声,“你这个月不去青楼,我就把家主之位传给你。”
元枚面露冷汗,连忙跪在一旁。
“跟你讲道理都听不明白,这家真要指望你,早完了!”
元焘拉了拉腿上的毯子,重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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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薛律出现在苍狼原,数十万早已等待好的大军在誓师之后,拔营南下。
数十万大军南下的同时,有一人一骑,孤孤单单地出了风扬城,向东而行。
云落信马由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开始一场自己与自己的对话。
自己要做些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些?
这几个月,被世事挟裹着,沉浸在一种漫无目的的忙碌和慌乱中,差点懵懵懂懂地迷失。
三年之后,问剑天京城。
怎么个问法,是修行到了什么境界,直接持剑杀进去吗?
要是那么简单,为什么外公、杨叔他们不去做?
是揭竿而起,亲率大军,重新推翻这座朝廷,将杨氏政权推翻吗?
如果是这样,自己算不算是因为一己私仇而陷万民于水火?
如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该怎么样才行?
说是机缘巧合也好,说是命中注定也罢,自己和父亲在问剑山的问心局中,都给出了一样的答案。
父亲当年做到了,举三尺剑,平八方乱,一手终结乱世;
那自己的出路又在何方?
这一年多以来的种种在云落的脑海中一一闪过,最终定格在了童福那颗被秦明月一巴掌拍碎的脑袋上。
“公子在想事情?”
正当云落心头渐渐升起明悟,出神之际,一个声音将他唤回了现实。
他的马儿早停了马蹄,正埋头吃草,马头旁边就是一块大石,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石头上,看着云落。
“琦儿?”
云落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