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走了没几步,听到身后的卓然又突然叫了一声。
乔若琳停下来,但没有回头,她心想,只要卓然挽留她一句,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你别走”,她也会立刻转头冲到卓然身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接下来的表白台词,他一句也不用说,乔若琳愿意做主动的那一方,替他说完所有的甜言。
然而卓然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路上多保重。”
“知道了。”乔若琳死了心,开门离去。
乔若琳离开几分钟后,卓然确认她不会再回来,将手里的书扔到窄窄的桌面上,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实际上,乔若琳从下楼到彻底离开的整个过程,他几乎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如果乔若琳有办法能看到卓然心里真实的想法,她一定不会离开。
卓然实在舍不得她离开,但他却无法做到开口挽留。一方面的原因,和他的人格有关。在感情方面,卓然实在不是一个会主动的人。
但阻止他开口的,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乔若琳不能长期圈在诊所里,如同坐牢一般。这种行为对一个人心理上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作为心理专家的他比常人更加知道这一点。
卓然曾在一本心理学的书籍上看过类似的观点,很多坐过牢的人,心理都会变得异常扭曲,就算他们有一天被放了出来,也很难以正常人的心态去面临平淡的生活。当然,某些意志力足够强大的人除外。
卓然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确认了自己内心深处对乔若琳的爱慕之情,记忆逐渐恢复后,他对乔若琳的感情有增无减。正是因为深爱,他才会选择暂时放手,他不想让乔若琳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身体和心理上都不可以。
他不是没有想过和乔若琳一同离开,但这座城市隐藏着和自己有关的秘密。在解开谜团之前,他不打算离开,在某个地方活得不明不白。
等弄清自己的身世后,我会去找你的,希望我们都能等到那一天。卓然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乔若琳离开诊所后,心情失落到了极点。她又伤心又生气,还以为卓然变了,实际上他一点变化也没有,还和以前一样,是块死木头。
为什么就不能说一句哪怕挽留的话呢?有那么难么?
或许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觉而已。这样想后,乔若琳又摇了摇头。打消她心里这个念头的,是半个月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是乔若琳的生日,卓然陪她喝了好多酒,结果那天乔若琳没喝多少,卓然却喝多了。
那是乔若琳第一次见卓然喝多。他红着脸,用极为罕见地温柔语气,握着乔若琳的手说:“我这种人可能永远学不会主动将爱这个字说出口,但我会把钟意的人放在心里。”
说这话时的卓然,一定是深爱自己的。乔若琳十分确认这一点。
但又有什么用呢?我走的时候,他还是连句挽回的话也说不出。
她又走了一段路,大脑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卓然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长得又非常帅气,但他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安全感和踏实感。
这种安全感和踏实感,不正是和他感情方面木讷的人格特质相互贴合么?正如卓然所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我们不能在接受好的一面的同时,却大肆批判另一面,就如同我们在接受光明的同时,一样的要接受黑暗。
我真蠢,乔若琳猛地驻足。我为什么非要别人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呢?他不能主动,我可以啊!
这样一想,乔若琳反而露出笑脸,并为自己的失落感到可笑。明明没必要搞得这么伤感。
乔若琳决定回去。准备往回返时,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出太远,诊所的位置还依稀可见。
“亲爱的,我回去了。”乔若琳欣然地朝着熟悉的方向迈开步子。就在这时,一亮灰黑色的面包车突然停在自己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还没等她搞清楚眼前的状况,突然有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将一个温呼呼的湿润手帕按在自己的鼻子上,一瞬间,乔若琳感觉自己全身的警报都被拉响,她想要挣扎,身上的力气却迅速散去,很快,她感觉意识也迅速变得模糊,直到眼前完全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