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贾并不是梅加拉亚邦本地人,他是湿毒腹地罕见的圣主教村庄村民,本就是表列种姓的村民在信仰了圣主教后,更是成为了周边村落的不可接触者,他虽一步又一步通过考学爬到了大学,但不管是学校中还是毕业后都受到了来自实质性的种姓歧视。
明明有着比那些高种姓更高的教育水平,更好的工作能力,更兢兢业业,可最终遇到棘手的事情还是把他直接推出去挡刀,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心灰意冷下阿贾干脆到了圣主教盛行的梅加拉亚邦当一名神甫。
一当就是三十年,在这里植根安家,娶妻生子,慢慢的在平民中也有了一丁点的名气。
能够在焦瓦依城周边这么多小有名气的人中找到自己,穆克显然是下了功夫的。
“如果说之前我们只能在小范围上给这不公平的制度制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麻烦,而现在我们终于有了力量,来自神灵的支持。”穆克坐着的身体挺拔,看起来就像是油画中神奇的殖民者。
这个穆克身上的确带着神秘,阿贾唯一可确定的是穆克不是本地人,而且身上的气质也不是东北六邦的反叛组织所带有的匪气,虽说根据肤色看种姓高低并不准确,但穆克偏白皙的皮肤,大概率不是什么低种姓的可怜人。
至少阿贾所见过的那些想要推翻种姓制的反叛者,肤色大都偏黑。
“神灵?”
“是的,神灵。”
神甫笑了声:“穆克,我还是无法相信你所说的,我们这片土地脚下居住着神灵?这又不是什么欺骗普通信众的把戏……阿门,阿门。”
神甫发现自己言语中出现了错误,怎么能说是欺骗信众呢,当今时代毫无疑问已经有神灵出现。
况且就算是在以前,神甫本人也是相信圣主的存在,只是这圣主于他的概念中更接近‘梵’。
梵与其说是神灵,不如说是巴门尼德口中的‘存在’,华国道教中的道。
梵是不死不灭的,既无法被产生,也无法被消灭。
世上没有真切的神灵,如果有,也一定是维系着世界运行的法则。
“为什么不相信,祂已然进入了我的梦中予以启示,复苏之日就在最近。”穆克口中说着疯狂的宗教徒话语,但眼中却见不到狂信徒的虔信。
更像是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洗礼的学者,神灵于他眼中也似乎只是可以借助的力量。
“神灵……这也太……”阿贾苦笑一声。
和封闭的山民们不同,阿贾知道全世界神迹层出不穷,也有不少幸运儿被选中一举成名。
可这只是小概率事件,他是怎么也不相信在梅加拉亚这种小地方,或者说是自己身边人有谁能碰到这种小概率。
这更像是穆克为了诓骗众人聚拢支持力量的手段,反正群体总是盲从的,一群人远比单独的一个人好忽悠。
“相信我,我会让你们见到神迹。”穆克站起身来,“明天晚上八点,来萨尔曼的家中,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
“明天?”
“是的,就明天。”
把将信将疑的阿贾留在教堂内,穆克跨步走到外面的街道上。
他本准备了一把黑伞,不过看着放晴的天空应该是用不上了,梅加拉亚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雨天让他想起了不列吞本岛。
只是独立百年过去了,这个国家依然像是在棺材里沉睡一般,腐朽的气息压得人无法喘息,想要达到甚至超越原本的宗主国遥遥无望。
不用重拳,不下猛药,这个国家永远不会有改变!
用一百年,二百年,几百年去改变一个早已落后千年的制度,这样的情况下如何才能追赶其他强国。
穆克甩了甩雨伞,昂首阔步在路上行走。
街道的另一边有披着破烂衣物的身影匆匆走过,一身衣服全都湿透的模样让穆克不禁多看了几眼。
恐怕是根本没有雨伞,被忽如其来大雨淋了满身的可怜人。
就是有这样的凄惨人存在,这个国家才需要改变!
三葬形色匆匆间眼睛还不忘观察着周围,这一路走来又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路边有人面色麻木,有人昂扬……当真是众生百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