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么?”小木匠有点儿晕了,说那是什么?
屈孟虎却不回答,而是问道:“知义去哪儿了?”
小木匠往街那边指去,说往那边跑了。
正说着,街那边来了几人,冲在最前面的,是当地的保长胡桥,另外还有两个随从。
再跟着的,则是刘家的二少爷知义。
这回他倒是拾掇了一下,没有了刚才的狼狈模样。
一行人跑到了拐角这儿来,刘知义瞧见屈孟虎,问道:“老八,老八,里面怎么样?”
屈孟虎说道:“刚才听到了口哨,看样子是退了。”
听到这话,刘知义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双目通红,拳头紧紧捏着,哭一般地喊道:“这些天杀的土匪啊,我爹,我娘,还有我三弟……那么多的家人,都给他们给杀了,好狠啊……”
他越说越难过,言语哽咽,浑身都在发抖。
屈孟虎伸手,抓住了他的双肩,沉声说道:“知义,你别乱,到底怎么回事,你讲给我听。”
他这边说着话,旁边的胡保长得知土匪逃了,便不再管这儿,带着人朝着前方赶去,而刘知义则痛苦地抱着脑袋。
他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啊,那帮人就这样冲进来,杀人放火,凶得很,我当时跟我妹妹小芽在偏房,感觉不对,就躲起来了,这才逃过一劫,后来到处都在杀人,还有人翻箱倒柜的,我们怕被抓到,待不住了,就跑出来了——老八,屈兄,要不是你过来,我只怕也要死了……”
屈孟虎问:“你妹子呢?”
刘知义说道:“安排在街上的老田头馆子里了,她吓坏了,我不敢带她回来。”
屈孟虎又问:“我听十三说这些人是望梁沟子的土匪,讲是你说的——你怎么知道的?”
刘知义说我和我妹子在房间里躲着的时候听到的,他们是这么说。
屈孟虎皱眉,思索了一番,问:“你有瞧见谁不?”
刘知义说道:“这帮人有备而来的,都蒙着脸,看不到模样,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哦,倒是有一个家伙,是个驼背,看上去年纪有些大了,腰间还插着根旱烟——那家伙最凶了,我爹就是他用那旱烟锅子给活活敲死的……”
小木匠听到,不由得一阵凉意,摸出了他师父的那一根旱烟锅子,递给刘知义看:“你看,是这样子的么?”
刘知义瞧见,顿时就变了脸色,一边下意识地往后退,一边慌张说道:“是,怎么在你这里?”
小木匠问:“你仔细看了,那人的旱烟锅子,上面吊着的,是一块墨玉么?”
刘知义刚才是真的害怕,随后想到小木匠是后来跟着屈孟虎一起来的,这才收了防备心,回想了一下,摇头,说我想不起来了,当时太乱了,真的没注意。
他虽然这么说,但小木匠却有八成的把握,杀入刘家,领头的那个驼背,很有可能就是他的师叔张启明。
小木匠与屈孟虎对了一个眼神,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两人又问了几句,这时镇上的胡保长已经确认土匪都撤了,所以组织起了镇子上的人过来救火,三人也赶忙过去帮忙。
刘家老宅的火势很大,不过有钱人家,石材的比例也高,上面的梁架烧完了,再加上赶来灭火的人群,那火势就渐渐地得到了控制。
而即便如此,也一直到了将近亥时(夜里十点多),方才全部扑灭了去。
这时县里的林一民林官长也听到消息,带着人赶了过来,毕竟这一场变故下来,刘家上下,加上下人和家生子,一门二十几口人,除了刘家二少爷和刘小芽之外,全部都死了去。
金银财宝,掠夺一空。
这样的灭门惨案,即便是在这当今乱世,也着实让州县震惊。
那些尸体陆陆续续给清理了出来,摆在刘家大院前,刘知义和后面赶来的刘小芽跪在刘老爷的尸体前,哭成了泪人。
屈孟虎和小木匠不敢离开,一直留在旁边陪伴。
到了天亮的时候,基本清点完毕,除了刘家的老管家因病回了乡下,以及家生子大勇失踪、翻不出尸体之外,其余的刘家众人,都被摆放在了这里来。
刘知义到底是去北平上过学的人,适逢变故,即便悲恸,却也撑了下来,与前来询问的林官长讲了情况。
而屈孟虎这边,也提供了线索,领头那人,极有可能叫做张启明。
那人先前,就曾在刘家新宅工地动过手脚。
不过为了保护小木匠,屈孟虎倒也没有说太多,也没有牵连小木匠,而接受询问过后,屈孟虎找到刘知义,问他接下来的打算。
刘知义告诉他,办完丧事之后,自己和小妹准备前往省城,先投靠大哥,至于往后,到时候再说。
简单聊了一会儿,这时有人过来说,民团的官长了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