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没有说完,舒曼一口鲜血喷出来,身子一软,握着刀的手便松开。
岑慕凝眼见着她歪倒在地,却没有扶她一把,只是皱着眉头。
“皇上,那个女人,本来就是太后手下的一名囚犯,当初,是太后下旨让她接近褚培源的。这件事情……被皇后娘娘的母亲……”
太后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朝着舒曼的胸口就是一脚。
那架势带着一股无法阻拦的狠劲儿,让岑慕凝愣住了。
当然,她的反应也是很快的,眼看着太后就要再踹一脚,她身子一错,肩膀撞在了太后肩上。嘴里却念叨着:“母后当心啊,这婢子手边有刀。”
这话无疑是给舒曼提了个醒,她摸了短刀咬着牙往太后的脚背上戳。
岑慕凝反应何其敏锐,她一边去踢开舒曼的手腕,一边却死死的抓住太后的双肩。踢的力度并不大,以至于没有什么效果。可扳住太后肩头的力气却惊人,让太后根本就无法摆脱。
一声尖叫,一个屁墩儿结束了这场争斗。
岑慕凝当然是带着伤力不从心的跌在地上,而舒曼的刀扎进了太后的脚背,太后抱着腿在地上打滚。那样子一点都不庄重。
庄凘宸赶紧起身过来,先是扶了岑慕凝一把,随即赶紧叫人过来扶了太后。
“太后,您就是因为当初皇后娘娘的母亲,岑夫人查出了整件事情的原委,才记恨她身为凤卫,不光替先帝盯着您的举动,还屡次破坏您安排的好事,而痛下杀手。就如同,您今日这样提防皇后是一个道理。您不就是担心皇后查出真相,向您报复嘛?所以皇后娘娘说岑夫人留下了册子,您便惴惴不安,巴不得奴婢一把火烧了凤翎殿。”
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舒曼无比痛快,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痛。她狠咬着牙爬到皇上面前,一把抓住皇上的脚踝:“皇上明鉴,奴婢说的话句句实情,不敢诓骗皇上,奴婢愿意以命起誓,若有一个字是虚言,来世还当太后的奴婢,还被太后这样折磨致死。”
话说完,她看着皇上的脸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岑慕凝心里禁不住惋惜,若舒曼知道,她并非中了毒,而是被下了些引发神智失常的药,她会不会后悔就这么嚼舌而死呢?
“皇上。”门外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脸上泛着黑气,声音虚弱,步子倒是快。“奴婢的确是被舒曼带着人在褚家少将军的外宅灭口。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乃是因为昔年陪伴岑夫人的时候,夫人常常亲身试毒,奴婢不忍心,便请求夫人在奴婢身上试毒。一来二去,奴婢虽然未能百毒不侵,却可以化解部分猛烈的毒药。”
“冰凌。”岑慕凝看她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泪珠子扑簌簌的往下掉。这个法子,终究是太冒险了。差一点,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冰凌了。
“皇后娘娘,奴婢迟来复命,叫您担心了。奴婢实在体力不支,又心有不甘……”冰凌走过来扶着她,可惜自己也没有什么力气,好半天都没能扶起来。
最终,还是青犁过来,将皇后扶了起来。
“皇上,事已至此,臣妾求您彻查当年的事,还臣妾母亲一个清白。”岑慕凝这么说,已经是给足了太后颜面。舒曼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是太后所为,根本不需要查。
这时候,听见皇后这样的话,太后才忍着疼,恶狠狠的嚷道:“就是哀家做的又如何?她是凤卫,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皇室的秘密,知晓的太多,而被灭口又有什么奇怪。一个贱奴罢了,哀家要她身首异处,死无全尸,有何不可?”
这番话,挑起了岑慕凝心底最深处的怨恨,她狠狠的掐着自己手臂内侧的肉,用痛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所以臣妾的母亲为先帝效命是错,臣妾入宫为后也是错,那么臣妾倒是很想问问太后,您诡计多端,筹谋良久,一步一步算计着所有的人难道就不是错吗?就好比如今在宫中的缨妃,当初您送进瑞明王府的女眷,哪一个不是你想用来笼住皇上的棋子?褚培源也罢了,他不过是您担心的臣下,制衡弹压,亦或者安插眼线在他身侧,使他听话也未尝不可。可皇上呢?皇上是您的亲儿子,是您的骨肉,您连他也要计算、算计,您到底在害怕什么?”
“闭嘴。”太后猛然站起来,受伤的脚因为这样用力,疼的钻心。她几乎背过气去,却硬撑着半条命,脸色铁青的吼道:“哀家乐意,岂容你造次。”
“够了。”庄凘宸听的一清二楚,只觉得烦闷:“朕的母后计算朕,朕的皇后何曾不是在利用朕。你们都有自己的道理。自古以来,龙椅上坐着的,都是孤家寡人,朕也不例外。”
这话说完,他便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