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必生气,才伺候一天的人毛手毛脚也是有的。”软珥朝环佩道:“还不去再给太后斟一盏茶。”
“是。”环佩举止优雅的上前,倒了一盏茶端给太后。
那姿势和动作都格外的好看。无疑是做给恭嫔看的。
太后满意的接过茶盏,饶是一笑:“这环佩自幼就在你身边伺候,哪怕你家道中落,她也不离不弃。果然是个有心的。”
“是啊。”软珥很是高兴的说:“这么多年来,臣妾与环佩相互扶持,多亏了有她在身边,好些事情才变得容易起来。”
“是哀家没有你这种福气罢了。”
“怎么会呢。”蕾祤走上近前,朝太后行礼。“奴婢一天是太后的奴婢,一辈子都是太后的奴婢。无论是蕾祤,还是恭嫔,奴婢对太后的心永远不会变。只要太后吩咐,奴婢可以做任何事。”
太后朝黄连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收拾。”
“是。”黄连连忙行礼告退。
蕾祤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上前蹲下身子,用手拿起一块一块的碎瓷片,往托盘里放。甚至散落在地上的茶叶,她也用手小心翼翼的捡起来。这捡就是好半天。太后一声不吭的看着,缨妃也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相反,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蕾祤这么想着,不禁摸出了怀里的绢,用手轻轻的拭去太后鞋面的茶叶。“太后,您的鞋子和衣裳都打湿了,不如让奴婢陪您去换一身可好?”
“也好吧。”太后如常的就着她的手起身,赤金的护甲却扎在她的肉里。
虽然疼,可蕾祤依旧保持着笑容:“奴婢记得太后喜欢深紫色的袍子,前两日内务府才送来一套过来。上面绣着白玉兰。那玉兰是用银线掺进去绣的,看着不会耀眼,却又极好的勾勒出玉兰花栩栩如生的姿态,太后一准儿喜欢。”
“好。”太后对缨妃道:“哀家去更衣,你先回宫吧。”
“是。”软珥起身行礼:“恭送太后。”
这主仆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软珥掂量着太后之所以没有直接灭了蕾祤,一定是因为她还想利用她。
环佩扶着她慢慢的往外走,只听见她的轻叹声。
内室之中,太后看着蕾祤给自己更换衣裳、鞋子,脸色如常,没有半点得宠后的喜色。
“皇上待你极好吧?”太后皱眉问了一句。
“回太后的话,皇上厚待奴婢,也是顾念这您的面子。
“未必吧。”太后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哀家是皇上的亲娘,哀家怎么会不知道皇上的性子。若非你用他想知道的事情作为交换,他会轻易册封你为嫔吗?你在哀家身边也伺候了这么多年了。他若真的对你有心,就算不是君王,也可以向哀家要了你去。可惜啊,他从前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说起这个,蕾祤只是勾唇一笑:“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奴婢只想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
“哼。”太后掐着她腕子的手微微用力,看见她虎口被护甲刺破的伤口,笑容阴冷:“哀家已经答应你,会让皇上给你个名分。为什么就是等不了了?偏要自己心急着往龙床上爬?你眼里可还有哀家这么个主子?”
“太后恕罪,并非是奴婢不愿意等,也并非是奴婢等不了。只是时机来了,奴婢不愿意放弃。”蕾祤微微皱眉,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于太后而言,皇上是您的亲骨肉,是一国之君。对奴婢而言。皇上是一国之君,更是奴婢钟情之人。奴婢只是想在皇上身边好好伺候,不想再虚度光阴。”
“哼。”太后一把甩开她的手。
蕾祤受不住力,趔趄跌倒。
“说吧,都和皇上说什么了?”太后眼底的光又凉又硬。
“奴婢只是告诉皇上,褚怜月其实是先帝的凤位。”蕾祤凝重的看着太后。
“你好大的胆子。”太后果然勃然大怒。“牵扯到先帝在位时的事情,你也敢胡言乱语。蕾祤,哀家看你不是被情冲昏头脑就是不想活了。”
“回太后的话,奴婢想活。正因为想活才必须这么说。”她忍着疼起身,跪在太后面前,铿锵的说:“皇后一早就知道自己母亲是凤位的事情了。也朝着这个方向在查。奴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被蒙在鼓里,任由皇后欺骗。更何况,皇后知道真相,早晚会告诉皇上的。奴婢不过是借这件事,让皇上明白,奴婢所思无不是皇上与太后。奴婢所想,无不是如何能侍奉好皇上与太后……”
“住口。”太后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你这么做,就是断了哀家与你的主仆情分。蕾祤,你可知道一子错,满盘皆输的道理?”
蕾祤轻轻摇头:“太后,皇上介意的,从来不是您做过什么,亦或者先帝做过什么。皇上最介意的,是您什么都不肯与他说,您不愿与他交心。奴婢,便是想着要打开您与皇上的心结。若皇上对您再没有嫌隙和怨怼,皇后自然不可能与您抗衡。太后,奴婢可以死,可就算是死,奴婢也要用最后一点力气,为您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