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来。”
“若是说不好,孩子,孩子或死,或残——”
若是死也罢,一了百了,可这残?
一辈子的事儿啊。
这也是稳婆之前迟迟不敢说的原因之一!
下门咣当一声被人给踹开,陈洛南修长的身子带着强压的平静,拖着木头似的双腿,他一把推开稳婆的身子,弯腰握住文莲的手,眼眸里尽是怜惜,痛楚,可却被他尽数压下,他不顾文莲的神色,直接道,“动手吧,如果不能母子平安,那么,保大人!”
“陈洛南,不要——”
“别多说话,我相信你,一定会和咱们的孩子平安无事的。”
文莲才欲说什么,又一波的剧痛袭上来。
似是退潮的水,一下子抽去她身上所有的生机……
榻侧,稳婆一咬牙,“陈大爷,您还是出去吧。”这地方,哪是男人能看的?
“不必,你出手就好。”
医婆,稳婆两人悄悄使了个眼色,稳婆点点头,两步上前。
把一只手轻轻的搁在了文莲的小腹上。
轻,而有力的往下按揉……
一盆盆的血水端出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天,一夜。
第二天,中午。
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来,也彻底的划破整个小院。
如同石子投入水中,激起小院中每个人心头的涟漪!
在外头院子里站了一夜的素浅和枝儿,听到这一声响,身子一晃,两人都跌坐在地下。
脸上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生了,少奶奶生了。
小主子!
两女互看一眼,心底深处的欢喜甚至来不及绽开,猛的想到了什么,素浅唰的站了起来,哆嗦着唇看向紧闭的房门,“奶奶,奶奶她——”刚才那个医婆问陈洛南的话她虽然没亲耳听到,可枝儿却是早早和她说了,经过这么久,这会孩子平安,难道,难道少奶奶她?心底这个念头如毒蛇在咬她,让她全身都在发抖,颤不成音儿,“主子,主子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素浅姐姐你别担心,奶奶吉人天佑,有福呢,肯定不会有事的。”
“是啊,不会有事的,我之前明明去求过菩萨,是上上签呢。”
两女你看我,我看你的,好半响,才站稳了身子。
门咣当一声打开,医婆抱着个襁褓出来,一脸的笑,“是个哥儿,长的真好看。”
“婆婆,我们奶奶,我们奶奶她没事吧?”
两女眼底的惶恐医婆看在眼里,不禁又抬眼看了两女一眼,倒是两个忠心的!
心里想着,她便笑道,“陈大奶奶只是晕了过去,你们放心吧,只是……”
“只是什么?”素浅的心都跟着这两个只是跳出了嗓子眼外头,她巴巴的看着医婆,“您老儿倒是说啊。”
“大奶奶没事,只是伤了元气,怕是得好生的将养两年。”
听到这么一句话,两女长长的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能养就好!”到了这会,两女的心情自谷底一下子升到了地面上,心头阴霾散去,头顶的阳光也出来了,也有心抱稳婆手里的小娃娃了,素浅小心冀冀的把小家伙抱在怀中,双手手臂都是僵的,就怕自己会把这么小的一丁点东西给弄的疼了,边抱边小心的看向稳婆,“是这样抱的吧?”
“对对,就是这样的。呵呵。”
枝儿也一脸激动的看着素浅怀里的小家伙,恨不得抢过来抱抱!
半响,小家伙被素浅亲自抱到一侧的屋子里躺好,枝儿则留在外头照应。
整个院子里的下人月银翻倍,医婆,稳婆,以及侯在一侧的大夫都是双倍诊金,红封。
就在大家一团喜悦时,屋子里突然一声惊呼响起来。
是陈洛南的,带着惊恐,“素浅,枝儿,快请大夫进来,快点,还有医婆。”
两女吓了一脚,赶紧请两人进去。
屋子里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大夫碍于规矩,站在了帘子外头。
医婆则是走了进去,“陈家大爷,怎么了?”
“血,血,好多的血……”
医婆一听头就晕了,难道是?
她掀起帘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迎上陈洛南惊恐的眼神,心头就是一沉,弯腰细细去看,脸就白了,“大出血!”才换好的被褥下面全是血,一团团的殷红,如同大朵大朵绽开的罂粟红,妖艳,刺眼!医婆看着这样的情形唬的双腿发软,唇都抖了起来,“陈,陈大爷,大奶奶这事,这事——”
她没这个本事啊。
“医婆,你快想办法止血啊。快点……”
人能有多少血?
这么的流,用不了多久就得送命!
在陈洛南煞气的眼神下,医婆只得再次弯腰,仔细的检查一番,脸越来越黑,“陈大爷,我只能开些药,但实在没把握——”尽人事,听天命,最后,她一咬牙,横了心的开口道,“要是陈大爷同意,我觉得还是让外头的大夫进来,给大奶奶诊诊脉吧。”这话她说的是小心冀冀,甚至带了几分探视的眼神,男女授受不亲,文莲这会更是才生产,一屋子的污秽,全身都还没清理干净呢,让陈洛南看到已经是极不好的了。
又怎么可能让除了自家夫君之外的男人再看到?
可若是不让那大夫进来……
医婆暗自摇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位大少奶奶,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