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彰初初还能骂上几句,很快就被打得晕头转向,疼痛亦使他开不了口。宫中掌嘴的刑罚并不是说着玩玩,太监本就是做重活的人,用了力气扇在脸上,不多时就能见到血丝从口角渗出,更有甚者,只需二三十下,就能扇掉受刑者的牙齿。
宋名彰一是折了面子,二是觉得自己付出的努力瞬间付之东流,三是年事已高,挨到第四十下的时候,终于撑不住,喷出一口鲜血,里面还连带着一颗碎牙,晕厥在地。
好些大臣带着点愤怒,又带着点不忍,似乎想说什么。
不等求情的人站出来,青栀当即道了声“停”,并问:“打了多少下了?”
“回主子的话,一共打了四十三下。”
青栀颔首,平静地道:“算来一半还没到,然而宋大人年事已高,如此也算小惩大诫,希望这四十三掌,能让他牢牢记在心里,多懂一些该懂的道理,至于剩下的,先记着,如若再犯,数罪并罚,绝不轻饶。”顿了顿,青栀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来人,将宋大人带去太医院医治,开几幅药方,再送回家好生静养。”
这般恩威并施,曲岩当即就说:“娘娘贤德。”
他这一起头,便有不少大臣跟着称颂,之前愤怒着青栀插手管理大臣之事的人,也觉得舒心了很多。
眼见着宋名彰被抬出去,青栀却起身,向所有人微微行了一礼。
她是宫妃,又地位尊崇,大臣们不敢生受,避让的同时慌忙回礼,紧接着就听见上首传来颇为恳切的声音,“这一礼,是本宫敬诸位的身份。你们既然能被皇上托付以整个大顺,说明你们不仅被皇上信任着,还被天下人信任着。希望每一位大人在处理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可以先摸一摸自己的良心。”
贺益平脸上带着诚恳的愧意,深深一揖:“娘娘说的是,臣等有愧,身为臣子,该当好好思过自省。”
面对贺梦函的父亲,青栀周身的气势尽皆收敛起来,虽是劝诫,却也含了几分柔和:“有贺大人这句话,本宫颇觉安心。其实若是为大顺的江山牺牲,本宫绝无二话。可诸位想想,本宫是个女人,你们的母亲,你们的女儿,也是一个女人,女人就合该一声不吭,把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吗?身在其位,一步走错,就可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蒙受种种不公,各位大人都是国之支柱,言行之间一定要万般谨慎,才能保国家、保亲人安平啊。”
若说先前的话是动之以理,后面这些便是晓之以情,一席言论让好些大臣频频点头,连慕敛都露出了赞赏的目光,这位半生戎马的老将军站在人群之中,忽地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的小儿子会对一个皇帝的女人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