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的预测在不久之后果然得到了验证,元宵节之后,吴锦织就正式入了宫,住的地方倒也奇妙,不是明艳公主提出的衍庆宫,而是裴婉修的薜萝宫。
按说薜萝宫原本就不大,裴婉修住在那里,不再往里面放人,是后宫里妃嫔们心照不宣的事,然而白初微带着启泰过来看端婳时,脸上的笑容十分无奈,“是皇上钦点的,恐怕裴婉修都要怪在本宫身上了。”
青栀看着端婳目不转睛地盯着启泰手里的拨浪鼓,说出的话语不自觉地柔软了好多,“娘娘不必担心,裴婉修虽然有可能怪您,但最主要的还是嫌恶吴锦织,何况她在宫里呆了这么久,娘娘听谁的,她心里有数。我猜测,皇上把她放到薜萝宫,也有试试她性子的意思。咱们这位皇帝,说他心狠吧,他待后宫犯错之人,总是留有一线余地;说他宽厚吧,能把新人放到裴婉修手底下磋磨,这可和要了人半条命没什么两样。”
白初微淡淡一笑,“从前为了和卢盈真争,后宫大权我也想要,这会子真拿在手里,看许多事情都不如你清楚,其实皇上之前亦有让你协理六宫的想法,金印宝册都是一应专门为你打造,你最终拒绝了,我却也没松一口气,总想着什么时候该给你。”
青栀莞尔轻笑,落落大方,“贵妃娘娘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娘娘身在此山中,便不识真面目了,如果是臣妾掌了权,多半不如娘娘。”
这一天晚上,青栀早早地吩咐下去,让把宫门落锁,梳月也猜皇上多半要翻吴选侍的牌子,早早地带着人把大小两位主子拾掇干净,便把外屋的灯熄了。
被中有早就放好的汤婆子,这两天化雪,很是寒凉,青栀刚准备褪去鞋子,外面突然传来小太监的禀报,“娘娘,方才有人敲门,是皇上来了。”
青栀怔了怔,拿起红木架上的衣衫披起,还未等迎到门前,卫景昭便携着一阵凉凉的风推门而入。
看到青栀走到了外屋,他赶紧让赵和把门关上,前行几步,抬起手又放下,“起来做什么?听宫人说你都洗漱完了,去床上暖着去吧。”
青栀知道卫景昭怕凉着自己所以不肯有任何触碰,便过去拿了只汤婆子,放在他冰冷的手心中,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皇上要来回跑一趟,也不知道把大氅穿上,手凉得这样,回头病了怎么好?”
卫景昭悠然一笑,“朕今晚很想见你,批完奏折发现已经晚了,倘若翻牌子,你得来回赶,外面积雪初化,正是寒气四溢的时候,朕舍不得。”
因是严冬,卫景昭今儿也不沐浴,青栀便让人打了热水过来,将他身上好好擦了擦,赵和早在外面等着,擦过身子后,又送进去药材泡出来的水,正是做泡脚之用。
卫景昭一直念叨着让她别冻着,青栀被说得受不了,等赵和接手后便回到了被褥之中,一张小脸儿从被子里探出来,看着自己的夫君。
“想睡就先睡,朕待会儿就来。”
青栀巧笑嫣然,眼角没有一丝皱纹,一点也不像两个孩子的母亲,“皇上今天怎么来了臣妾这里?”
卫景昭知她话中含义,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方才不是说了?朕想你,就来了。”
青栀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吴选侍刚刚入宫,皇上也不去看看?”
卫景昭拿眼睛斜着她,“这话是真心的?”
“当然不是了。”青栀理直气壮地否认,“可臣妾身在妃位,总得说些看起来识大体的话。”
卫景昭被这话逗乐了,喊赵和过来擦干双脚后,便上了床榻,一伸壁,将青栀搂在怀中。
“朕是真想你了,过了个年,朕忙得脚不沾地,连见喜儿的时间都少了好些,今天难得有时间,怎么着也要来飞霜殿一趟。”说起吴锦织的事,卫景昭还是有些心虚,“吴氏么,放在宫里做个花瓶,倒也是不错的,朕没有多喜欢她。”
青栀偷偷地笑,“景昭这话,倒像是和我解释些什么,我又不是妒妇,吴氏为什么入宫,我心里也有点明白,只要皇上没陷进‘美人计’里就是了。”
卫景昭正色道:“吴氏对于朕来说,和旁人没什么两样。”
青栀也不再多说什么,闹腾了一会儿,复又变回大方体贴的模样。在这样的冬夜里,两个人相拥而眠,自是别有一番柔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