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函特别不客气地补了一句,“你尿床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哭闹吗?”
启安立刻有些羞赧,蹭到梦函的怀里,扯着她的衣裳。
青栀见他这副模样,和梦函挤眉弄眼地笑个不住。
临到走前,梦函问了句:“不知启安什么时候送回来你亲自带?皇上还未下令,我也不好就直接把启安留在这里。”
虽然她口中说皇上下令,但其实大家都知道,要回启安,青栀也不过就一句话的事。
“再等一阵子吧,木荷轩比闻香阁还要小多了,启安正是爱蹦蹦跳跳的时候,接回来了他也住不惯,等我身体养得再好些,就不麻烦姐姐了。”
贺梦函的脸上有些浮动的感伤,像是一支燃到尽头的蜡烛,闪烁着微弱的火苗,“说句实话,我也总觉得启安精力旺盛,前些时候还和妹妹开玩笑说启安要把闻香阁的屋顶都掀了,可是一想要这孩子马上要离开自己,心里真不是滋味。我知道,启安是妹妹的亲生儿子,我不可能将他长长久久地带在身边,而妹妹对他的爱,只有比我的多。可这份难受,也是真真儿的。”
青栀如何不懂这一份慈母心肠,但她也不能说,就为了梦函的难受,便把启安拱手相让了啊。迟疑了一会儿,她微笑地说:“我的身体本来一向是好的,但是历经了玉斓的事,还有生产时那一碗下了夹竹桃的催产药,已经大不如从前,与你这样歪着说几句话,就觉得身心俱疲。我想哪怕迁了宫,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没法兼顾两个孩子,多半要等端婳一岁多,不那么闹腾了,才能真正把启安接回去养。”
这句话仿佛一道曙光,照射进安然静好的木荷轩里,探进贺梦函的心底,最后折射在她真心而又感激的笑容中。
“其实我这样,对于妹妹来说,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但一想到能和启安再多呆一阵子,我这心里,真是恨不得把妹妹当做那庙里的菩萨,跪下来上几炷香,好好地拜拜。”贺梦函一时激动,有些不合规矩地口不择言,但对于启安的疼爱,真是溢于言表。
青栀与她那般熟稔,听她这样说话,不过是当玩笑,嗔怪地瞥了她一眼,便对身边的启安说:“你沁母妃为你付出了很多很多,甚至因为你,沁母妃太过操劳,这些年都没有怀上自己的孩子,启安,今天母妃对你说的话,也许你还听不太懂,但你一定要记住,沁母妃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以后一定要孝敬她,知道吗?”
这一篇话对于卫启安来说就真的有些复杂了,他瞪着双无辜又澄澈的眼睛想了好半天,末了只是顺着点了点头。
青栀深知教育孩子并非是一天两天就能教好的,何况启安还那么小,有没有听明白还有待商榷,便又笑了笑,把启安的小手交到了贺梦函的手中。
在那之后,青栀分别着人给孟念云何雨深告知了一声,让她们暂时别来木荷轩。
等梳月她们都出了门,自己便蒙了被子,安心休养。
不是没有担心过端婳的身体,但青栀也明白,哪怕面色上已经被穆元良的圣手调理了两天,看着不那么惨白糟糕,实际上自己的身体终究是自己最明白,先前生启安,从不会这么容易疲惫,排恶露时,也远不如现在这样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