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栀没得选,只能听从穆元良的指示,等那香气入了鼻,便准备开始用力。
谁知道就是那么一瞬间,青栀喉中一甜,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饶是梳月越发稳重,见到这样的情形也禁不住和怡芳一起叫了起来。
“太医!太医!小主吐血了!”
这样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遮掩,直接透过帘子传到了外屋,敲打进每个人的耳中。
卫景昭神色大变,二话不说,抬步就往屋里走。
白初微刚想劝阻,看见太后都是一脸凝重,便不再说了,站在太后身边,静静地等待事态的发展。
青栀吐了口血之后,神智有些模糊,只晓得穆元良连滚带爬地从屏风后面过来给自己把脉,又感到卫景昭似乎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把那些稳婆吓得全跪下了了,小小屋子里是他怒不可遏的声音,“怎么回事?朕把瑾嫔交给你们,你们都在做了些什么?!”
青栀努力抬起手,被卫景昭一把握住。他的语气一下温柔了起来,“朕在这里呢,栀儿,你只管放心生,这孩子太不听话了,若是真生不下来,朕也不要他了。”
青栀本来正在难受,听到这样赌气的话,反而清明了几分,努力提起嘴角,有些嗔怪地笑了笑,“大概,大概就是皇上这样,所以孩子,才,才不出来呢,皇上可别说了。”
卫景昭听到她这般有气无力而又断断续续的话语,心里更是难受,把那双握得惯了的手更紧地攥在手心。
穆元良这时候却惶恐地道:“启禀皇上,启禀娘娘,娘娘似乎中了夹竹桃之毒!”
卫景昭猛然转过头去,“你说什么?中毒?”
穆元良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在血腥气愈发浓郁的空气里,满目都是空洞茫然的惊恐,“此毒难解,且娘娘只吃下少量,却已经引发吐血,所食之物可能是从树皮提纯的毒汁,恐怕胎儿即便顺利生产,也会带着毒素。”
卫景昭的心似乎被狠狠地戳进了一把刀子,气得他抬起一脚将穆元良踢翻在地,“你答应了朕,一定会保下栀儿,若是食言,朕要你全家的脑袋!”
怡芳全然慌了,她并不蠢笨,很快知道这毒可能是从哪里入了青栀的口,不知是气愤还是害怕,颤抖蔓延至她的全身,腿一软就跪下道:“奴婢是盯着卜太医往里面往药罐里放好了药材啊,之后眼睛都不敢挪开分毫,奴婢敢担保,中途没有绝没有旁人接近。”
话音方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药的问题出自谁的手。
穆元良趴在地上,咬了咬牙,怡芳不懂药,被人当面做了手脚,但现今怪她也没有任何用,只能先把青栀保住,“时间来不及了,请皇上着人挪一个药罐和火炉过来,微臣要一些药材,须得赵和公公亲自跑一趟,找余太医称重包好带回,微臣亲自在这里熬药。瑾嫔娘娘若是有任何差池,微臣直接以死谢罪!”
卫景昭很少动手打人,何况现在青栀的性命系于穆元良之身,方才只是一时情急,等冷静下来,沉声下令,“赵和,还不按穆太医说的去做,另外让余杏林称好药材后也跟着过来,不可延误分毫。另,着人立刻抓捕卜端阳。”
“人参三钱,麦冬三钱,五味子两钱,还要一剂龙蜕散,余太医知道如何配。”穆元良语速很快,开出了自己的方子。
赵和机敏,把这些立刻记在了心上,抬脚就走了。
这是后宫里眼下最大的事,孱弱的青栀没有等多久,余杏林满额头的汗,冲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包药材,草草行过礼后,便交给了穆元良,但他的面色似乎十分迟疑,等到穆元良开始熬药的时候,他终于没有忍住,开口道:“穆太医,你确定要让娘娘同时饮下解毒药和龙蜕散?”
穆元良抬头看了一眼青栀,彼时她面色惨白,碎发粘在额前,显得非常糟糕,只有微微起伏的小腹尚能看出她还有那么一口气吊着。所有的稳婆都满脸的惊恐,因为她们很清楚,这位瑾嫔娘娘因为中毒,眼下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如果再拖上一个时辰,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穆元良把目光收回来,笃定地说:“是。”
余杏林咬了咬牙,“凭穆太医的医术,应该知道,龙蜕散与解毒药中的五味子是相克的!”
卫景昭一直在青栀身边坐着,闻言眯了眯眼,“穆元良,你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