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六贵给太后娘娘请安,叩见各位主子。”
太后也不绕来绕去,直截了当地说:“把你昨天经历的都说出来,不可有一点遗漏。”
六贵的心里显然也把那件事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遍,张口就来,“奴才昨天按照往日的规矩从万寿宫侧门去浣衣局送换洗的衣裳,刚走到钟灵湖旁,就听见有哗啦啦的水声,奴才心中奇怪,赶了几步想去看看热闹,正巧碰见有一道女人的身影从湖边跑走,那水里也再没什么动静了。”
“那时天已见黑,奴才到湖边伸着脖子努力往里看,却看见有红色的血蔓延开来,似乎还有两个人在里边儿沉浮,奴才吓了一跳,扯着嗓子就喊‘有人落水了’,也是巧,落水的地方离宫道也不远,有一队宫女打那路过,有几个力气大的宫女和奴才一起,努力把人救了上来,有人便去喊侍卫,有人便去喊太医。奴才也是把人拉上来后照了面儿才知道,落水的竟然是瑾嫔娘娘的小侄女儿和宫中的梁小主。那会儿小主和傅小姐都昏迷不醒,小主的头上更是不断再流血。奴才在原地犯一会儿呆,侍卫们和瑾嫔娘娘也就到了。”
太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白初微知道接下来就该自己审理了,跟着问:“既然你已看到那女人的身影,你可能想到究竟是哪个宫女?”
小太监极有把握地说:“奴才虽然没有看清楚脸,但从衣着打扮上看,此人绝不是宫女,但当时天色已经发暗,奴才又隔得远,实在不能确认究竟是哪位主子小主。”
白初微身上也担着关于青栀的责任,很希望能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她凝神静思了一会儿,才道:“这就有些奇怪了,假传消息的那个人是个宫女,明明最后守在傅小姐身边的也是她,怎么忽然就换了个人呆在岸边?”她转过头去,对太后行下一礼,“臣妾以为,此事可以从那个宫女查起,傅夫人见过那宫女的面,只要一个一个去辨认,指不定能搜出此人。”
青栀却沉稳地发话,指出这个方法的问题所在,“臣妾的母亲年岁并不轻了,柔贵妃娘娘的方法虽然好,但单这万寿宫里就几百宫女,一个一个看过去,臣妾怕母亲不仅认不出来,反而在记忆上产生了什么偏差,以后就更不好找了。”
叶氏知道青栀当然想查出真凶,但一来怕有什么错误,二来怕自己精力不够,只得站出来说:“只要有一线为玉斓找出凶手的希望,臣妇便愿意试试。娘娘心中的担忧也不无道理,臣妇想先按着印象,画一幅那宫女的画像,虽然不能完全一样,但至少臣妇看到画像,往后都不会轻易忘记这张面孔。”
太后没有任何异议,立刻就宣了宫中的画师过来。回忆与画作接近吻合的过程很艰难,也需要不少时间,于是延福殿里除了叶氏的声音,一时十分安静。
就在此时,宝络忽然进来在太后耳边耳语了几句,太后问道:“她可是按吩咐,穿的昨天的衣裳?”
宝络却摇了摇头,小声地解释,“郡主说昨儿回去将军府,那衣裳就由下人收着拿去洗了,若是太后您喜欢,过两天她再穿过来给您看。”
太后点了点头。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让她等一会儿再进来。”又对一旁的画师道:“可画得差不多了?”
那画师回答:“按照傅夫人所说,微臣已经绘出宫女大体的模样,傅夫人看了,亦说八九不离十。”
太后挥了挥手,“下去后多画几幅这样的画像,这段时间让江佑德找几个得力的太监,守着宫里的几处要道,一个一个对着看。”画师领命而去。
太后这才让等在门外的卫芷吟进来。
卫芷吟今日被召见,本来是少有的事情,按说她该喜气洋洋地进来,但万寿宫里气氛不对,又聚集了很多人,卫芷吟的脸上似乎就有些忐忑。
“臣妇参见太后,参见柔贵妃。”
太后抬了抬手,“起来罢。”
卫芷吟小心翼翼地笑道:“臣妇入万寿宫时,看到不少人进进出出,可是有什么大事?”
知道白初微不太清楚这个郡主昨天出宫的事宜,太后便自己发问,“芷吟,昨天你和傅夫人离开万寿宫的时间都差不多,按道理你们走的也是同一条路,你可有看到什么异常之事?”
卫芷吟想了想,话语中还不忘奉承一下现在后宫里最高位的白初微,“没有什么异常呀,柔贵妃娘娘治理六宫妥帖不已,人人各司其职,孙女入宫这么些日子,也没见到有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