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也想吃醋拈酸,但皇上每日里面对朝臣政事,已经耗费心血了,光想想,嫔妾已经很心疼,哪里还有吃醋的时候?”她心里已转过好几层心思,脸上却还是不变的笑意。
卫景昭夹了几口青栀布的菜,听见这么说,就喟叹道:“倘若人人都有栀儿你这样的心意,朕何愁后宫不平。”说到这里,又想起来一件事,“听说今天你去看了雅嫔?她怎么样了?”
青栀拿帕子掩唇一笑,“嫔妾又不是太医,皇上却拿这话来问我。不过单从面色上瞧,雅嫔娘娘精神不错。只是嫔妾偶然得知给雅嫔娘娘保胎的只是个御医,却不是院使或者院判。嫔妾不是说白御医医术不好,只是几位院使院判看着要老成许多。”
卫景昭点了点头,“朕也是这么觉得,事关皇嗣,本来该由华进亲自看着,只是雅嫔她说向来用白御医用的惯了,朕想着孕妇多思,不换太医也好。”
“这就是皇上待后宫姐妹的好了,可算是处处有情呢。”青栀愈发怀疑,但不愿蹚浑水,只是假意调侃着。
卫景昭斜睨她一眼,“才说心疼朕绝不吃醋,怎么这句话朕听着就有几分酸?”
两人也不在意“食不言寝不语”,聊着天儿就吃了不少饭菜。猗兰殿里传出来欢声笑语,赵和对着身旁的徒弟小相子说:“瞧见没,以后紧着点锦绣宫西配殿的事,这后宫里,长得美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有几个人能逗得皇上开怀大笑?”
小相子老老实实地点头,深以为然。
漫漫长夜,有人在寂寂深宫辗转反侧,睁着眼等到天明,就有人红烛帐暖婉转缠绵,锦被中睡卧鸳鸯。卫景昭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青栀从来不吵不闹太安静,有她在身边的时候,自己总能睡得绵长而踏实。
第二天青栀仍旧起得很早,为卫景昭穿衣洗漱。赵和这一个月来也了解了,傅婉仪侍寝的那个早晨,是不需要自己担心皇上睡过了或者衣冠不整什么的,因此他绝不吝啬对傅婉仪的喜爱,巴不得皇上天天都能翻傅婉仪的牌子,以求自己能安心多打一打瞌睡。
赵公公引着皇上去上早朝,小相子和岚秋就赶紧进来服侍傅婉仪回锦绣宫。经过昨天一晚的思虑,青栀已经下定了决心,就问岚秋:“雅嫔平日里喜欢去什么地方?”
岚秋想了想,回道:“雅嫔娘娘因怀着身孕,这些时候听闻每日最多也就是下午时会在永安宫旁的凝碧池逛一逛。”
青栀颔首:“昨天见到娘娘,觉得很有几分投缘,今天咱们也去凝碧池,看能不能再与娘娘说上几句话。”
“小主?”岚秋有些疑惑,毕竟青栀入宫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说去讨好什么人。
青栀温和地笑起来:“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昨天喝了雅嫔宫里的虎跑龙井,心中有些回味,想去问问她要泡几道的茶才能溢出那样的香味。”
岚秋“哎”了一声,情知青栀多半不会为了这么小的事情专程跑一趟,但主子的事也不是一个奴婢可以管的,她便知趣地不再问下去。
心中一直记挂着这个事,青栀午膳也是草草吃过,稍稍休息了一下,便带着怡芳和小顺子以游玩的理由去了凝碧池那边。她打定主意,这事既然拿不准,就别让梳月岚秋她们知道了平白担心。怡芳和小顺子年纪尚小,好哄骗的多,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俩支开就是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青栀在池边的石凳上等了半个多时辰,终于见到雅嫔带着翠绡黛痕从永安宫的方向过来。
青栀上前行礼,何雨深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她,还有些奇怪,颔首后问道:“怎么傅婉仪这个时候竟也在这里逛着?”
“嫔妾听说凝碧池景色很好,娘娘也是很喜爱的,所以专程挑了时间来看看,正巧碰见了娘娘,也想起来嫔妾确乎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娘娘,阖宫里也唯有娘娘能为嫔妾答疑。”
“哦?婉仪有事请教本宫么?”雅嫔挑了挑眉,她固然高傲,但也绝不是蠢笨之人,听出青栀这话里似乎有有与她单独说话的意思。
青栀上前两步,含笑示意黛痕稍稍让开些,然后扶住了何雨深,“嫔妾这两个奴才都是很小的年纪,宫里的景色都不曾怎么好好看过,嫔妾斗胆请娘娘身边这两位宫女姐姐带着这两个小奴才去赏赏这凝碧池。”
何雨深静了静,仔仔细细看了看青栀,见她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确实没有恶意,才缓缓道:“什么宫女姐姐,都是婢女罢了,婉仪这话实在折煞了她们。”然后她偏过头去嘱咐翠绡二人,“没听见婉仪的话吗?你们带着人周遭逛一逛,只一条,别玩得疯了走得太远。”
青栀知道何雨深并不信任她,不过她只要把今天的话单独与她说完,就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