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禄勋客气。”
张昆向伏黯欠了欠身,转身走到大殿的正门前,他暗暗咧嘴,这个时候叫醒陛下,实在不合适,但也没办法。
伏黯做光禄勋的时间也不短了,张昆对他也多少有些了解,如果不是真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伏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入宫求见陛下。
他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大殿的房门,而后迈步走了进去。他不敢直接进入大殿的内室,站在内室的门口,躬着身子,小声轻唤道:“陛下!陛下!”
床榻上的刘秀睁开眼睛,先是看眼身边的阴丽华,而后慢慢坐起。他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不吵醒阴丽华,而后下了床,披了件外衣,从内室里走出来。
见刘秀出来,张昆急忙跪地,说道:“陛下,光禄勋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要向陛下禀报。”
刘秀眼眸闪了闪,随即回手把内室的房门关上。他问道:“伏黯何在?”
“就在大殿外。”
“让他进来!”
“是!陛下!”
张昆答应一声,快步走出大殿。时间不长,伏黯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来到刘秀面前,跪地施礼,说道:“微臣参见陛下!”
刘秀挥了挥手,说道:“请起。”
伏黯起身后,立刻把长安和弘农传来的战报,递交给刘秀。刘秀接过来,展开一一过目,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深。
己方好不容易打下的长安,现在又丢了,又被赤眉军夺了过去。
现在赤眉军已经把主意打到了弘农,要直接对弘农用兵了。一旦弘农又被赤眉军攻占,那么下一步,赤眉军是不是要直取洛阳了?
看罢这两份战报,刘秀眉头紧锁,对于邓禹在长安的作战,也多少有些不满。但转念一想,他又忍不住轻叹口气。
邓禹的出征已经太久了,自己还没称帝的时候,仲华便领兵西征,一直打到现在,能坚持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向伏黯扬扬头,说道:“走,我们去清凉殿议事。”
“是!”
刘秀带着伏黯,去往清凉殿。
到了清凉殿后,刘秀让张昆准备笔墨、帛诏。刘秀坐在榻上,喃喃自语道:“仲华领兵西征,已近两年,一路攻城略地,战功赫赫,很不容易啊!”
邓禹对赤眉军作战不利,刘秀非但没有责怪邓禹,反而还帮他开脱,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帝王,刘秀都称得上是宽宏大量。
伏黯看了刘秀一眼,说道:“陛下,现在大司徒已率部退至高陵,军中无粮可用,据传报之人说,将士们只能食野菜度日。”
刘秀眼神一黯,幽幽说道:“仲华一向体恤部下,下面的将士们尚且要吃野菜,仲华岂不过得更苦?”
伏黯沉默未语。他又没在高陵,不清楚邓禹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他明白一点,军中无粮,那是已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时候,张昆把准备好的笔墨、帛诏一一摆放在桌案上。刘秀提起笔,沉吟片刻,给邓禹写下一份诏书。
在这份诏书中,刘秀的用词是比较幽默诙谐的,就像在和邓禹聊家常一样。
他点出赤眉军在长安无法久留,西去、南下、北上之路,都已被封死,赤眉军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东进。
赤眉军兵困马乏,缺钱短粮,已是强弩之末,自己只需拿着马鞭子去抽,就能将赤眉军打败。
刘秀罗里吧嗦地说了这么多,其核心的意思就一个,让邓禹别再打了,立刻率部撤回洛阳。
写完这封诏书,刘秀将其叠好,递给伏黯,说道:“即刻派人,送给仲华。”
“微臣遵命!”伏黯接过诏书,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
刘秀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说道:“弘农太守遇刺,必是赤眉军所为,若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陌鄢麾下的四阿刺客做的。”伏黯躬身说道:“微臣也是这么觉得的。”稍顿,他又说道:“赤眉军刺杀弘农太守,其目的是先让弘农群龙无首,然后再一举攻克弘农。等他们拿下了弘农,便可于弘农休
养生息,等到赤眉军兵强马壮之时,恐怕矛头将要直指洛阳了!”
刘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当务之急,需派一能臣,接任弘农太守之位,稳定弘农的局势。”
伏黯连连点头,赞同刘秀的话。
刘秀问道:“光禄勋以为,派何人前去最为合适?”
伏黯垂首,陷入沉思。
目前,己方能征惯战的将领都在外征战,细数留在洛阳的大臣,伏黯想了一圈,眼睛突的一亮,说道:“陛下,微臣以为,骠骑大将军最为合适。”
骠骑大将军,那就是景丹。听伏黯推荐景丹,刘秀心中也顿是一动,而后他又摇摇头,说道:“不妥!最近这段时间,孙卿身体有恙,不适合离家出远门!”何况,这位新上任的弘农太守,到了弘农之后,是要领兵和赤眉军主力作战的,而目前景丹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