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小雪死死的拉着,女人一边哭一边摇头。
“不要,不要……”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走吧,老公,求求你,我们走吧!”
秦老虎的一只手,抓着会议桌的桌角,他并没有故意用力,可是不知不觉间,已经把巴掌厚的桌子,捏出个手印来!
没了牙的老虎……
秦老虎被小雪拉着,出了会议室。和袁文章擦肩而过时,眼看袁文章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对着他道:
“给脸不要脸!”
秦老虎很想杀人,哪怕对方是一名警察!
他或许没有大奸大恶,没有丧尽天良,可是此刻,他当杀!
可是另一边,自己的手被女人紧紧拉着。
“啊!啊!啊!”随着一声怒吼,秦老虎泪流满面!
这时候,身后那些原来笑得开心的警察,也都不笑了。
不少人看着女人的眼泪,看着男人的不甘,似乎也觉得袁所那一番话有点过了。
算了,散了吧。
谁还没受过点委屈?
有的事你做过了,就得背一辈子!想重头开始,哪那么容易?
……
“受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影响,我市将迎来一波大规模寒潮,从今天夜间到明天白天,气温骤降14°,届时,海面也将封冻,请广大市民注意保暖。”
出租车上,广播里播放着降温提醒,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车上,两人坐在后排都没说话,秦老虎的身上仍旧穿着浴袍,感觉遍体生寒。
心冷。
妻子的头靠在自己胸前,手仍旧紧紧攥着,外面冷风吹过,进到车里,感觉她的脸很烫。
看计价器上的时间,凌晨零点30分。
“碧华酒店到了,您是现金还是扫码?”
师傅话才说到一半,一张50元递了过来,接着身后门开了,司机正在开灯找零,后面人已经下了车。
“哎?找您钱!”
那一男一女头都没回,直接进了酒店。
“这哥们儿,是从洗浴中心出来的?怎么这大冷天的,就穿个浴袍啊?”
……
一直到酒店的房间内,秦老虎也没说话。
屋里,仍是走的时候的样子,衣服散乱的扔在桌子上,甚至还有之前小雪穿过的那身警服。
秦老虎浴袍甩到一边,躺在床上,两眼望天。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他很想笑着跟媳妇说,没事,可是他说不出口。
本来,两个烂泥里爬出来的人,无非是又被人家踩了两脚而已。
在以前,人家扇他个嘴巴,他可以笑嘻嘻地把另一边脸伸过去,一口痰啐在脸上,他可以擦都不擦。
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他秦老虎抱着脑袋蹲在警局里,和一起的那些“连襟”谈笑风生,趁警察不注意的时候,还敢偷他们根烟抽。在北玄分局,他是有名的滚刀肉,用他的话讲,活开了,没什么可在乎的。
可是现在,他在乎了。
甚至在乎得,连一些“玩笑”都开不起。
本以为,自己可以活得像个人,可是,他们仍旧没把自己当人……
这时候,一杯热水端到了面前,抬头,是小雪红红的眼圈。
脸上,还有几处抓痕。
“喝点热水吧。”女人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不用多说什么,这大冷天,男人穿着浴袍在外面转悠这么大半天,有多冷,女人心里有数。
内火外寒,最容易生病。
秦老虎想把杯摔了,可是他知道,和自己女人发脾气,是最没本事的事!
接过水杯,他喝了一口,然后放在一边,什么都没说。
女人暗叹一声,给老秦盖上了被子,然后关了灯,从另一侧爬上了床。
“睡吧。”
这一次,女人没再往男人的怀里钻。
……
一夜无话,真的无话。
秦老虎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很早以前就被人家说不要脸,他满不在乎,因为人要脸的话,太累。
为什么不要脸?很简单,就跟上家来了一手王炸,你能说什么?你只能说要不起。
秦老虎,一直在奉行着底层人最为油滑的一种活法,做个没有原则,唯利是图的刁民。
可能也是这阵子太顺了吧,他有点飘,感觉自己似乎是个人了,甚至还奢望起“尊严”这个东西。
脸都不要的人,现在敢想“尊严”二字了。
其实,放下那两个字想想晚上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啊?
秦老虎似乎想通了。
寒流过境,这一夜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