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长岭几乎是天阳最为偏僻的地方,而魂园又在弓长岭的最里面,这地方如果没有车几乎寸步难行,如果说走过来,不管从哪走,少说也得十公里以上。
这样的下雨天,一个人走在泥泞的路上,钱大少怎么了?
话到嘴边含着,并没有问,哥俩默默上楼,老白给他找了件自己的衣服递了过去,钱大少什么话都没说,一头钻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屋里的小桌已经摆上了,一盆酱脊骨,一盆花生毛豆,拍黄瓜、拌花菜、猪耳朵,这架势已经很明显了,“晚来天欲雪”的天气,正好问一句:“能饮一杯无?”
钱诚坐在留给他的位置,眼圈有点发红。
“我……”
刚要张嘴,老白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先吃先喝,等喝得差不多了,借着酒话再说,不喝酒看不了大老爷们儿掉眼泪。”
钱大少看着老白那嫌弃的眼神,扬手把花生壳扔了过去,本来伤感,可是忍不住乐了。
大骨头炖的很入味,用水焯过之后,用香料、辣油烹炒了一遍,这才小火慢炖,又香又辣,滋味深入骨髓,一边啃一边嘬,越是不好啃的地方越是好吃,费尽心思掰开,把里面的筋肉吸出,很有满足感,满手的油腻也不顾了。
三钱的小酒盅,一口就进去,两块骨头下肚之后,钱大少往椅背上一靠,这才说话。
“我破产了。”
老白正在和一块脊骨较劲,听钱大少这么一说,也停了下来。
老钱伸手去摸烟,这才想起来穿的是白长生的衣服,看老白那边有,就勾了勾手指。老白把烟和火扔了过来,弹出一颗,叼在嘴里点上,深吸一口,烟雾吐了出来,这才继续道:“我破产了,你不想问点什么吗?”
老白沉吟半晌,开口道:“我在考虑还让不让你吃。”
钱诚哈哈大笑,桌上又捡起一块花生皮扔了过去,“你他妈的。”
白长生一歪头躲了过去,继续啃他手里那块骨头,这时候不用问,该说钱大少自己会说的。
“车没了,房子没了,药厂、股份还有一切的一切,全都没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是个穷光蛋!”钱诚苦笑道。
“你少来!哥们儿我现在不说是农场主吧,怎么着也算个乡镇企业家,你穿的那身衣服都特么是我的,你说我是穷光蛋?”
手里这块骨头终于搞定了,老白往桌子上一摔,底气十足!
“话说,我认识你那天,就觉得你是个纨绔子弟,败家富二代,不过我真没料到,你小子败的也太快了,你家资产好几十亿呢吧?你都干嘛了?”
钱诚苦笑一声,也不争辩,十几亿的家产顷刻间化为乌有,说自己败家或许也没什么不对。
“出事之后,我打了42个电话,只接通了7个,其余的都是:‘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剩下的那七个,有四个是幸灾乐祸,电话里冷嘲热讽,说钱诚,你也有今天?还有三个,我告诉他们我破产了,第一个说信号不好,第二个说家里有急事,第三个连个借口都没找,直接和我说:哦,这样啊,那以后不用联系了。”
钱大少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红着眼圈道:“也只有你这个穷光蛋朋友,给我顿热乎饭,给我件干爽衣服穿!”
老白眨着眼睛看他,“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