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留了十年,齐腰的长发没了,女孩对着镜子,眼泪簌簌地流。
画面一转,来到教室里,胜男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不到两米处,就是讲台上自己的母亲。邹老师此刻面沉似水,全班的同学都噤若寒蝉。
“这次模考,我们班的总体成绩还是不错的,依然保持着全年级的第一名,还算没有给我丢人,不过个别同学……”邹老师说着,瞪了一眼前排坐着的女儿,“太让我失望了!”
话也并没有太重,不过那表情和神态就已经足够了,全班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个别同学是谁,胜男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手里攥着131分的卷纸。
后面,都是一些琐碎的画面,一张张试卷,一套套试题,还有那个兼职母亲的老师,严厉的脸,冰冷的声音……看得出来,胜男很怕她,直到有一天……
画面中是教师办公室,宫胜男疯了一样的破门而入,满脸泪水,几乎崩溃地冲着母亲大喊:“我姥爷呢!我姥爷呢!你不是说他出去旅游了吗?他在哪?你说!他在哪——”
最后一句“哪?”已经喊破了音,女孩泣不成声。
当老师的妈妈微微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
姥爷家其实就在同一个区,坐车的话无非是半小时左右,可自从升到了高三,胜男已经有半年没有去看过了。
邹元敏从办公实里拿出了藏了一个多月的黑纱,戴在了左臂,然后淡定地告诉女儿,“你姥爷是上个月月初走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最后见他一面!”胜男哭的几欲崩溃,眼泪已经不是往外流了,而是直接崩飞。
“告诉你有用吗!”母亲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除了哭一抱还能有什么作用?人有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一样,该走还是得走的!你就是去看也留不住他!还要被分散精力!都高三了!你得一门心思地放在备考上,不能被任何事情影响!”
胜男咬着牙,手攥着拳头,浑身都在哆嗦,对自己亲生母亲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我——恨——你!”
又经过了多少次苦口婆心,又是多少句语重心长,准备自甘堕落的胜男终于答应了母亲,要继续参加高考。女孩继续往日的刻苦,一切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分数下来了,宫胜男全校第三,全省第十七名!这个成绩几乎可以去任何一所高校,母亲紧绷着三年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大宴亲友,接受着来自各方面的祝福,席上推杯换盏,无不夸赞邹老师教女有方。
如此好成绩,女孩并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只是拿着父母亲友给的奖励,一个人背上了行囊。
从苏北出发,一路向北,在火车上她就把手机扔出了窗外,名山大川,江河湖泊,旅游景点里到处都是人,人群中的宫胜男倍感凄凉。
戴着墨镜,她对冲她笑的每一个人笑,女孩的笑容甜美,没人发现那不透明的墨镜后面是婆娑的泪眼。
……
无常令牌的幽光渐渐散去,一旁的忘忘依然笑得甜甜的,可白长生却满心叹息。
苏晋撅着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她的心是灰色的,她想翻过青玄山,到山那边的熊国去。”
“为什么?”白长生问道。
“她说,来世不做中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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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一首歌,周云蓬的《中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