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掌柜求见本官,可是有事?”
那宋恒安笑道,
“小人家中经营粮米生意,托大人的洪福生意做的还算顺利,最近又在这城中开了一家新铺,听闻大家乃是新科二甲进士,文采斐然,书法出众,因而特来求大人墨宝一幅悬挂于店内,也好为小店增添些人生,还请大人赏脸赐下墨宝!”
陆远舟乃是文人,自是最喜这类事儿,一听有人来求自家手书,当然十分高兴嘴上谦逊两句,便答应了下来,当下就带了那宋恒安进了书房,自挥毫泼墨,一气呵成为他写了四字。
“生意兴隆”
宋恒安见了赞不绝口,
“大人之字刚柔拙巧,收放有度,真是好字!好字啊!”
陆远舟十分得意,将那幅字交给了他,宋恒安再三躬身行礼道,
“多谢大人赐墨宝!”
这厢却从那怀里摸出了两张银票来,
“大人,请笑纳!”
陆远舟一愣摇头摆手道,
“你这是做甚?”
宋恒安笑道,
“大人,这不过是润笔之资罢了!文人雅士之间礼尚往来,寻常之极,更何况这书房之中只你我二人,不会有人胡乱说话,大人不必担心!”
说着将那银票放到了书案之上,陆远舟瞧在眼里略一犹豫,那宋恒安已是手捧字画作揖离去。
待到他走后,陆远舟打开银票一看却是两张二百两的银票,
不过提笔写了四字罢了竟有四百两银子的进项!
陆远舟一拍自家脑门儿,
我却是没有想到,原来这银子竟是来的这般轻松!
陆远舟得此启发便如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猛然便会了这敛财之术。
第二日又让人送了一幅墨宝到恒安米铺之中,那宋恒安很是欢喜又将四百两银子送到了他手中。
不过两日令得陆远舟头痛无措的事儿便应刃而解,之后便放放心心做他的县太爷,一遇手头发紧时便写上两幅字给人送去,那宋恒安倒似真喜欢他的字一般,每一回都是四百两银子。
到了后头陆远舟胃口越来越大,竟连着送了十幅之多的字画过去,那宋恒安却是照收不误,银子给的十分爽快!
一来二去两人熟识之后,宋恒安便有些个微末“小事”烦劳到县老爷,陆远舟一瞧是些生意纠纷、商场竞争,这类事儿大多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宋恒安能欣赏他的字画,自也是那风雅高洁之人,必不会做出那欺行霸市、排挤同行之事,陆远舟断案时必是要偏向他几分的!
这样连着两三桩事儿下来,那县丞郑臻卿却是瞧出了不对来,私地下暗暗点醒陆远舟,
“大人,您是官,那宋恒安是商,为官者上担皇命,下护黎民,与那以利为重的商人不可过从太密啊!”
陆远舟听了却是有些不悦应道,
“我们乃是以文会友,光明磊落有何可指摘之处!”
郑臻卿是个直言敢谏之人当下应道,
“大人,前头那一任县爷便是因着贪污入了大狱,我怀水县乃是大县,距京城不过六十来里,吏部与户部稽查巡视的官员每月皆有,大人与商贾过从甚密若是传出绯言,只怕上头问起不好交待!”
陆远舟正喜自家开了一个财路,能在赵妙芙面前扬眉吐气,那里能听得进这些,当下喝道,
“郑臻卿,你是上官还是我是上官,这类事还要你来教我么!”
郑臻卿见他听不进忠言,只得拱手退了出来,到了外头摇头叹气那县尉见了凑上来与他道,
“老郑,这是被县爷训斥了?”
郑臻卿把前头讲的话说给了县尉听,那县尉听了冷笑一声道,
“老郑,你便是这样不管不顾的直言敢谏,得罪上官也不知多少任了,才在这处做了十几年的县丞不得升迁,这上官的事儿我们不必过问,只管装聋作哑就是,只要你不沾我不沾,左右下大牢是他的事儿,与我们何干,更何况你现在说已是晚了,他早就上套了!”
郑臻卿大惊忙问详情,县尉便将那宋恒安送“润笔费”的事儿讲了出来,
“这衙门里头诸人俱归我管,守门的衙役早就告诉我了,前阵子送出去的画怕有十七八幅了,有时让人送银票来,有时宋恒安自家亲自来送,还要介绍商圈之中喜好书法字画的朋友与县爷认识,县爷还在书房之中叹怀水文风鼎盛是个好地方呢!”
县尉边说边冷笑连连,
只有这类斯文败类才能将行贿受贿说的这么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