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点头道,
“即是如此,少收了你青云银子便是我等瞧不起你了,便算个二百两银子吧!”
陆远舟一听愣在了那处,
“什么青云银子!”
那衙役见他那样儿不由嗤笑道,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佬,我们这一处你是头一回来吧!”
所谓的青云银子说白了便是进这吏部大门的买路钱,这阎王好见,小鬼儿难缠,到这吏部里头的人不是升官便是降职,升了官儿衙役们便有好话相送,平步青云自是人人想要,赏些银子给衙役们也取个好彩头,到了后头便成了进来这处升官的必备的费用了!
这银子前朝就有,到了这一朝却是没人敢要了,不过因着有人知会,吏部里头自有人使出十八般武艺来折腾他。
这青云钱只是头一个罢了!
陆远舟听了不由的大惊,
“怎得……怎得……还要钱!”
那衙役立时拉长了脸,
“这青云钱您不出也罢,自进去就是!”
陆远舟真是少见世面,一听说不要钱了便转身就走,却是半点没意会到衙役那话里的意思!
这厢没管在后头铁青了脸的衙役,进去便要去寻那上官,大门进去便是一个天井,回廊四面各有屋子,里头都有人坐在书案后头奋笔疾书,只是哪一个才是自家要寻的人呢?
硬着头皮进了一间屋子还未说话便被人轰了出来,
“去去去!这处是你随意能闯的么?”
陆远舟吓得退了出来,立在那处左右观瞧,见到那天井里头还有一个衙役,正坐在凉椅上头,悠闲的吃茶!
忙过去行礼道,
“敢问这位差哥,这处那一间屋子里头管的是官员任用?”
那衙役睁开眼上下打量他,不由一笑,
“这是什么地儿来的楞头青?连规矩也不懂!连门口的青云银子都不给,还要打听事儿……嗤!”
说罢又闭上眼再不理他。
陆远舟这才知晓,这里头弯弯道道多,若没有人指点只怕进来了连口都开不了,更不用说想领了公文去做官了!
想到这处陆远舟不由发了愁,
这……这我那里来的两百两银子,这厢上下左右,周身一摸还有玉佩一枚,怕只能拿去典当了!
若是不典当便只能回那府里寻赵妙芙要银子了!
决不能回去!眼看着官印要到手了,这时节回去要银子岂不是太丢颜面!
他估计着这时节赵妙芙只怕早哭着寻他了,回去了岂不让她好过?
且让我自家到了怀水上任后,你再来赔礼吧!
当下离了吏部衙门果断去典当行里将那玉佩当了四百两银子,重又交了青云银子这才得了指点寻屋子去见上官。
那吏部的公文关系他的仕途,一直被他贴身放着,出来时便带在身上,取出来呈给上官,上官看了看却是摇头道,
“你道你是沧州陆远舟,我怎么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陆远舟立时愣在了那处,
“有……有吏部公文……”
上官摇头道,
“公文是公文,身凭是凭……”
说罢将手一摊,
“身凭取来瞧瞧?”
陆远舟那些个东西都放在寿晟侯府里头,岂不是要回去取?
当下想了想道,
“家中距此路远,上官可否通融一二!”
上官白眼一翻将手仍是摊着,
“即是这样,五十两银,我给你到资库里查一查你那老底子,也好向上头交待!”
陆远舟愣了愣只得又取了五十两银子出来……
如此这般,陆远舟只当自家是那关羽一般,一路劈荆斩棘,过五关斩六将总算是拿到了批文,到了最后一处地儿,这时节他已是被刮得身上一个铜板儿也没有了!
在这一处却是核发官服、官帽之处,他捧着手里的官印立在那门槛前头,一瞧那坐在书案后着的官儿,连腿都不敢迈了!
这厢犹豫了半天才迈进去,那官儿倒没有为难他,将他手里的押签收了回来,再上下打量了他的身段,
“你等着!”
转到后头取了一套扔给他,
“拿着!”
陆远舟接过一看却是用陈年的料子做的,虽是没人穿过便却是褪了六成的色,
“这……这如何能穿?”
那官儿白眼一翻道,
“爱穿不穿,想穿好的拿银子来!”
……
陆远舟这厢抱着官服狼狈自衙门里出来,回头瞧着那吏部衙门两边凶神恶煞的石头狮子,不由心底暗暗道,
“这一处堪比那土匪的贼窝,强盗的洞穴,进去不刮了一层皮是出不来的!没想到大舅兄手下人竟是这般行事,待我到了怀水必要写奏折参他们一本!”
这厢匆匆回去客栈,将那官服在身上比划了一番,尺寸并不合适,穿在身上竟是袖短,身上也短,下摆上还有一处鼠咬的洞。
一面在心里大骂这吏部的官儿,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一面却还是小心的收好生怕弄坏了!
他如今可是没有银钱另制官服的!
其实这官服那至成这样儿,都是人到了吏部量好了尺寸,送到那专门的裁缝铺子里寻那早制好的成衣,至多略改一改不过一日便成。
旁人是那样的,到了陆远舟之处便成这样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