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这话怕是见人就说吧!”
老板笑道,
“贵人说那里话来,这一番话小老儿却是头一回说呢!”
这老板是个会说话的,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却是偶然问起了他家乡何在,老板叹了一口气道,
“小老儿乃是沧州人士,却是多年没有回乡了!”
豫哥儿听了便笑道,
“如此说来倒与我们是同乡,我们兄弟也是祖籍沧州!”
“哦!”
老板听了面上多带了三分亲热,
“原来小老儿竟有幸与两位贵人同乡!小老儿贱姓马,家住在沧州城东桂花巷子里头,第三间院子便是了,倒不知两位贵人高姓,家在沧州何处?”
“姓马……”
保官神情一动,豫哥儿也是一愣,
大哥的亲娘好似姓马的,住在那处倒不知晓了!
他也是悄悄听府里老人讲的,大哥的生母不被爹爹所喜,母族亲友又因战乱四散,不知去向了何处!
却听保官追问道,
“老板家中还有什么人么?”
老板面现凄悲,
“家中父母已亡,还有一个小妹比爹娘还死的早!”
保官听了心头乱跳,
“你……你那小妹名叫什么?”
老板诧异瞧向保官,见他神情又悲又喜莫名的复杂,
“这……贵人问这是何意?”
豫哥儿在旁边哈哈一笑道,
“老板不用疑心,我们兄弟不是坏人,只是在沧州老家认识一位马氏夫人倒不知是不是老板妹子,便开口问一问罢了!”
那老板哦了一声叹道,
“告诉你们也无妨,左右她已是死去多年,我那妹子叫做娇娇,她是六月十五生辰,小了我近八岁,若是不死今年也应有三十有八了!”
“马娇娇……”
保官脸色顿时变了,
“马娇娇……”
自家那亲生的母亲不就是叫做马娇娇么,外祖父母住在在城东桂花巷子里头,
每年逢六月十五马氏的忌日,母亲便备了三牲果品让他祭祀亲娘,那灵位上头可是写的清清楚楚!
“你……你……你又是何名?”
那老板更是纳闷儿问道,
“这位贵人莫非真认识我妹子?”
说罢应道,
“小老儿马忠延!”
“马忠延!”
保官听了名字,手里那茶盏却是一歪倒在了桌上,水四下洒开,老板忙取了肩上的抹布擦拭,
“你……”
保官瞧着他神情激动,却被豫哥儿一把抓住了手腕,冲着茫然的茶老板笑道,
“我们小时认识一位马氏夫人,那马氏夫人对我哥哥极好,因而听闻老板也姓马便有些按捺不住欢喜,只是我们现下早离了老家,也不知老板与那马氏夫人是不是一家的,待我们兄弟回去问问大人,若是真是一家人,倒说不得与老板认一回乡亲了!”
那老板听了疑惑尽去笑道,
“贵人抬爱,那里敢与贵人认亲,不过总归是沧州出来的,总要比旁人亲近几分,以后贵人多来小老儿这处喝茶,便算是全了乡亲之情了!”
豫哥儿点头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这厢捏着保官的手紧紧了,保官长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接着也笑道,
“我兄弟说的对,即是乡里乡亲自是要照应才是!”
说罢取了腰上的荷包下来,里头一颗龙眼大的珍珠被他翻手扔进了筐里,那老板一惊忙道,
“贵人,这可使不得!”
保官按了他的手道,
“这算是存您这处的茶钱,以后我们再来喝茶便不再给了!”
老板应道,
“贵人这珠子少说也值上百两银子,吃个粗茶那里使得了这么多!”
说着执意要还,保官却是按着他的手执意不收,豫哥儿在一旁见了笑道,
“老板你还是收下吧!以后我们来这处吃茶的时候多着呢!”
老板见他们实在坚持,只能忐忑收下!
豫哥儿瞧着差不多了便拉了保官道,
“哥哥,看天色已是不早,还要到前头寻住店的地儿,我们走吧!”
保官点了点头同豫哥儿出来,那老板却是送出老远还立在路口瞧着他们,直到人都化做了黑点再瞧不见了才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