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维,”
才听了两句,伍若兰便忍不住打断了李四维,“俺听着……调子咋不对呢?”
“呃……”
李四维一滞,回过头冲两女讪讪而笑,“我也觉得调子有些不对……”
说着,李四维合上本子,起身到了床边,冲两女温柔地笑了笑,“睡吧!再过几天,训练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又是考核又是结业典礼,会很忙呢!”
要是考核通不过,就得继续训练;要是结训典礼搞不好,那就丢了六十六团的脸面。
训练接近尾声,李四维反倒觉得更加忙碌了,一时也就忘了自己写下的歌词。
忙碌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一晃已是十月三十日。
十月三十日,四二年十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五,六十六团在兰姆伽的时间不多了,于是,李四维在这天夜里又把李三光、宁远、伍天佑交到了自己的宿舍,准备搞些酒菜好好聚一聚。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
夜幕初临,李四维和李三光带着酒菜从小镇上回来了,刚到门口,便听到宿舍里有歌声飘出,不禁一怔,这就是我写的那个吗?
“弃……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弃我昔时笔,著……著我战时衿……”
是宁远的声音,显然在低声吟唱着琢磨曲调。
这小子倒比我唱得好听呢!
李四维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宁远正站在书桌前捧着那个小本子边看边哼,听得脚步声响起,连忙回头,一见是李四维,顿时脸色一红,“姐夫……伍大哥出去了,我……我……”
“小远,唱得好听!”
看到宁远的窘态,李四维正欲安抚两句,却见李三光已经放下了食盒,快步走了上去,笑呵呵一拍宁远的肩膀,“想不到你小子歌唱得这么好……好像还是首新歌呢!”
说着,李三光便拿过了宁远手中的本子,照着歌词念了起来,“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小远,写得好啊!”
“不是我……”
宁远连忙摆手,面色通红,“是姐夫写的,我觉得歌好,就试着唱了……”
“呃……”
李三光一滞,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那你也唱得好!比老四那破嗓门儿唱得好听多了!”
“对!”
李四维连忙附和,“我写了词,却谱不来曲子,那晚刚唱了两句就被你若兰姐姐笑话了……”
“莫得曲子?”
闻言,宁远一愣,脸也不那么红了。
“还莫得!”
李四维呵呵一笑,“我谱不来!你懂吗?要不,你给它谱个曲?”
“啊……”
宁远脸上闪过一丝喜色,“那……我就先试试,不行的话,再找我的同学帮忙……”
“你同学也来了?”
李四维一怔。
“嗯,”
宁远连忙点头,“我们一起到昆明的有三十一个人呢!不过,后来在昆明被送回去了九个,在雷多又被送回去了五个……”
驻印军增加了很多技术兵种,所以开始吸收大中学生当兵。
不过,当兵毕竟是一件苦差事,对兵员的体质要求颇高,想参军的学生先在学校体检一次,到昆明后体检第二次,到了雷多机场还得体检第三次,淘汰率很高。
“我们家小远不错呢!”
听宁远说完,李四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歌叫《知识青年从军歌》,就是专门为小远这样投笔从戎的知识青年写的!”
这歌的确叫《知识青年从军歌》,只是因为李四维,它比原本出现得早了些。
“真的吗?”
宁远的神色中多了几丝喜色和自豪,“我同学他们一定会很喜欢它……”
看到宁远的神色,李四维暗自有些欣慰,这娃终于从二哥牺牲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喜欢就好!”
李四维笑容灿烂,“你先琢磨着,我去接你姐她们……”
说着,李四维便转身走向了门口,身后随即响起了宁远的歌声,却有点跑调,“齐……齐从军,净……齐……齐从军,净胡尘……”
“小远……这么唱咋样?”
李三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齐……齐从军,净胡……呃,好像也不对……”
琢磨曲调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四维笑着摇了摇头,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
今天,宁柔和伍若兰去总部医院学习了,李四维出了宿舍便径直出了营地大门,沿着柏油马路直奔总部医院。
“四维……”
李四维刚走出三五百米,伍若兰、宁柔和小占三人从岔路口转了出来,一见李四维,伍若兰便笑容灿烂地小跑了过来,吓得李四维连忙迎了上去,“慢点……”
“你个疯丫头!”
宁柔和小占连忙追上来扶住了伍若兰,嗔怪着,“都有娃了,咋还这么不小心……”
“莫事……”
伍若兰讪讪一笑,“这娃还要三四个月才得生呢!”
伍若兰的肚子虽然已经很鼓了,但仔细算算离娃出生还有三四个月时间,加之她自幼练了些功夫,身体一向很好,所以平常也没担心过。
“你……”
宁柔和小占只得摇头苦笑。
李四维接了宁柔和伍若兰往回走,见宁柔神色间依旧有些落寞,便说起了军歌的事情,“小远的歌唱得好,还懂曲子……”
“是呢!”
听李四维说完,宁柔的俏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有幸福的味道在声音里流淌,“他才上小学的时候就喜欢捡那些童谣唱……那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有时候吃了晚饭就会听他唱歌……”
或许,很多人都曾有个幸福的大家庭,但,那个家不会永远那么大、也不会永远那么幸福……
生活总有波折,有人终归会离去。
正因如此,在拥有那份幸福时才该更加珍惜,在失去那份幸福后才更不能遗忘、更不该遗忘!
哪怕只是抱着那份回忆活着,那也是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