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一个容貌憨厚的老汉垂首而立,不敢直视武大寿,神情紧张,“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俺正在西山打柴,就听得村外突然热闹起来,爬到山顶上一望,就看到村口多了好多的官军,他们就在村口安营寨扎了……俺……俺想他们一定是冲着鹰爪山来的,所以就过来找三儿了……”
“三儿是哪个?”武大寿打断了他,声音和蔼。
“回堡主,”右侧末座一个五短三粗的汉子连忙起身,神情恭敬,“俺在家排行老三,所以被俺爹叫做三儿!”
“谷寨主?”武大寿一愣,哈哈大笑,“你爹远来报信,当记一功!”
谷寨主连忙抱拳行礼,“多谢堡主!”
谷老汉也连忙躬身,神情激动,“多谢堡主!”
在谷老汉看来,自家老三进了飞鹰堡当寨主那就和投了官军当了官没啥区别,有枪有饷……自己帮他立了功也与有荣焉!
武大寿满意地点了点头,望向了伺立一旁的冷峻青年,“阿伟,去拿两块大洋给谷老爹带回去!”
“是!”那青年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谷寨主却有些犹豫,“堡主,能不能让俺爹在寨子里住些时日?”
武大寿皱了皱眉,声音不悦,“住些时日……也行……”
谷老汉自然听出了武大寿的不满,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俺这就回去,官军哪里能注意到俺这么个糟老头子?等俺得了新消息再来!”
武大寿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谷老爹倒是个精明人!”
这时,阿伟拿着两块大洋回来了,径直给了谷老汉,谷老汉得了赏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待谷老汉离去,武大寿环顾众人,缓缓地开了口,“老三,让刺字营的兄弟向东渗透,要尽快摸清官军的虚实!”
“是!”左首一个精瘦的汉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笃定,“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罢,老三匆匆离去。
“老二,”武长寿一望右首的高大汉子,“将杀字营的兄弟全部压到东面,谨守各处隘口!”
“是!”老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杀气腾腾,“老大你放心,只要他们敢来,俺保准他们有来无回!”
说罢,老二龙行虎步地去了!
武大寿胸有成竹,命令一条接一条地下来,“东三寨寨主,你等全力策应三当家的杀字营!西三寨、南三寨、北三寨,你等留下必要的人枪固守山寨,将其余兄弟交由四当家、五当家、六当家统一调度!”
“是!”十二个分寨寨主纷纷起立,轰然允诺!
“老四、老五、老六,”武大寿望向了三个头领,声音萧杀,“谷家沟到鹰爪山这五十余里高山密林就是你们的猎场!”
“是!”三个魁梧大汉纷纷允诺,“大哥请放心!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好!”武大寿满意地点点头,声音一沉,“老七、老八,分率速字营、待字营由南北两路向东迂回,狼烟为号!”
“是!”两个干练的青年连忙起身允诺,掷地有声,“狼烟一起,收网围猎!”
这边,武大寿正雄心勃勃地布置围猎,而谷家沟村南口六十六团的营地里,篝火堆堆,鼾声随夜风徐徐飘荡!
夜,宁静而祥和,但那朦胧的夜色下早已暗流涌动!
北山下,谷老汉从飞鹰堡匆匆赶回已是半夜,在山坡上寻了打柴用的家伙什儿,想想又扛了一捆打好的柴绕到北山,悄摸着下了山,往村中摸去。
月光清冷,寒意逼人,夜静得出奇,谷老汉越走心越虚,不多时,背心里已然燥热起来。
“怕个卵!”谷老汉紧了紧手中的柴刀,加快了脚步,喃喃自语,“过了二道垭就进村了……”
“噗通……”
谷老汉话音未落,便见两道黑影突然从路边的密林里冲了出来,如猛虎般冲了上来,将他扑倒在地。
谷老汉大骇,慌忙挥起柴刀劈了出去,“俺跟你们拼了……”
“狗日的,”一声低喝,谷老汉的胳膊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柴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一团破布也顺势塞进了他嘴里。
“呜……呜……”
谷老汉拼命挣扎着。
“老实点!”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子的刀可比柴刀锋利!”
谷老汉浑身一抖,无力地瘫软在地。
一个汉子连忙拿掉了压在谷老汉身上的柴禾,另一个汉子摸出绳子往他手上绑去,然后,两人拖着浑惊骇欲绝的谷老汉钻进了路边的密林里,径直往村南口去了。
“嘿嘿,”富察莫尔根看到被顾大勇和王三毛押回连部的谷老汉露出了笑容,“还真有鱼!”
说着,他上下打量谷老汉一眼,皱起了眉头,“狗日的,一个老汉也敢通匪?”
“噗通……”
闻言,谷老汉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拼命挣扎起来,满脸的委屈,“呜呜……呜呜……”
“把那套给老子收起来!”富察莫尔根冷冷地瞪着他,“不管你通没通匪,老子都不会杀你!不过,这几天,就在这里给老子老老实实呆着!”
富察莫尔根说完,自有两个兄弟上前,把脸色惨白的谷老汉拖走了!
望着谷老汉的背影,富察莫尔脸色一沉,“让兄弟们继续守着,老子倒要看看这村里有多少人敢不安分!”
夜更深了,西山的密林中起了迷雾,三米开外便是一片朦胧。
飞鹰堡的三当家在距离谷家沟无力开外的山沟里找了处山洞部下联络点,将刺字营的兄弟散了出去。
刺字营虽然不过百人,却都是从堡中兄弟里精挑细选而来,个个伸手矫健,嗅觉敏锐,都是刺探军情传递情报的好手!
前几日,飞鹰堡能顺利地拿下丘团长所部,他们功不可没!
三当家所在的山洞不大,却曲折幽深,早有随从在洞中燃起了篝火,三当家和三个头目正围着篝火取暖。
“狗日的,”一个虬须大汉突然烦躁地骂了句,“老子的眼皮咋老跳?”
“铁牛,”三当家瞪了他一眼,“你狗日的哪天眼皮不跳?”
“就是,”其他两个头目望着他打趣,“你狗日的一顿不喝酒眼皮就跳!”
“老子都快半个月没沾酒了!”铁牛讪讪一笑,望向了三当家,“三哥,狗日的官军啥时候才能撤啊?”
闻言,其他两个头也连忙望向了三当家,“狗日的官军怕是跟老子们耗上了!”
“嘿嘿,”三当家望着跳动的火苗,满脸冷笑,“把他们打痛了,他们自然就撤了!你们急个卵?他们来得再多还不是老子们的猎物?鹰爪山这方圆百十里就是老子们的猎场,哪次官军来了不是铩羽而归?打他们就像打狍子一样容易!”
“倒也是!”三人精神一振,露出了笑容,满脸得意,“南面那伙官军还不照样被老子们打得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