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我去找个箱笼,把少爷所有的东西都放到箱笼里,这样少爷也省事些,路上还能遮个阳。”他说的是上京赶考的书生常背的那种行李箱。
“少爷会背么?那不都是书生和书童背的吗?”另一个小厮为难地说,“别到时候少爷不背,骂我们事小,没办成两边交代的事怕是还要受白眼啊。”
“钧少爷哪里是那么娇气的人,而且此次是出去办差,少爷肯定是一个人骑马跟着的,行李另放在车子上,箱笼比包袱能装啊。”
于是两个小厮立刻去找来箱笼,热情的要给李钧重新收拾。李钧见了箱笼果然大喜,他倒不觉得背个背篓一样的东西多难看,这样不用分出手来做其他事情,实在是太方便了!
两个小厮把两包银子偷偷放进李钧的箱笼里。
第二天一早,李钧穿着官服,背着明显重出了许多的箱笼,牵着马出了府。
清早,西园的东院内。
“少爷,您怎么起这么早?”李钊的贴身丫鬟春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今还没到卯时,平日里这时候他家少爷还在睡觉呢。
李钊迷瞪瞪的弯腰摸到鞋穿好,揉了揉眼睛。
“堂祖母说要教我学东西,说是可以成才。我们约了卯时在归田园居见,当然要起早点。”
春桃好笑的指了指李钊的脚,“少爷,鞋子穿反啦。”
说完,她就在脚踏边跪了下来,给李钊重新穿好鞋。“少爷要好好表现,夫人千里迢迢送您来京城,就是盼您成才的。夫人还在府里等着过您的好日子呢,也让其他人看看,不是只有钧少爷能做官的!”
作为坚定的夫人党,春桃表达了对他们这一房美好未来的展望。
“我会努力的。不会辜负奶奶和娘的期望!”李钊努力张开眼睛。“可是好困啊……”
“奴婢去唤人给您打水洗脸,洗完脸就好啦。”春桃看自家少爷和自己弟弟没什么区别,见他家少爷这么早起来,很是心疼。
她推门出去,吩咐在角房里一直候着班的下人们立刻准备热水,伺候少爷洗漱。
春桃和其他丫头倚着门,看着自家少爷带着两个小厮出门去了。
这也是信国公府奇怪的惯例,几位少爷旁边跟着的都是小厮和伴当而非丫头,叫她们这些丫头平日里出门都少了点。
还想跟着少爷逛逛信国公府的园子呢,如今只有等混的再熟了点好出去走了。
清晨的空气十分凉爽,还带着一股泌人心脾的青草香。西园到北园要经过游廊,李钊趴在廊上看着湖里的鲤鱼垂涎欲滴了一会儿,心中大叫可惜,还是转身离开了。
这可不是他家。
北园门口,早有被吩咐的下人接到了这位堂少爷,引着他去归田园居的菜园子。李钊听说堂祖母已经在了,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堂少爷别跑,别跑,小心摔跤!”
等他被下人们引到地方,看着前方那一大块菜田,再看看拿着菜篮子站在菜田边的堂祖母,露出了一个傻掉了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
顾卿见李钊手足无措的站在归田园居菜园子的门口,笑着走上了前去。
“你来了?我还说这么早你能不能起床呢。”顾卿想起当年专门找了一个脸黑的嬷嬷天天早上喊李锐起床,就觉得十分怀念。
“堂祖母早。”
“早。”顾卿把菜篮子塞到李钊手上,“原想着还有许多杂草,想不到我这么久没来打理菜园子,园子里的下人们还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便宜你小子啦。”
若是除杂草,想来比拔草容易的多。
李钊莫名其妙的看着被塞到了手里的菜篮子。
等等,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菜园子?
杂草?
便宜他了?
“堂祖母,你不是说要教我成才的诀窍吗?”李钊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新衣。这衣服以前还没上过身呢,为了“拜师学艺”,他才忍痛把他娘准备着给他年节穿的新衣拿了出来!
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你两位堂兄都跟着我一起种过地。你堂兄李钧种了整整一年地,他原本是个胖子,后来才渐渐瘦下来。你堂弟李铭原本身子骨很弱(才怪),在归田园居后呆了一阵才变得脑聪目明(才怪),这里能教你‘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能教你各种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顾卿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再说了,你不让我看到诚意,我为何要教你成才之道?”
李钊虽然觉得十分不靠谱,但他想着堂祖母是个大人,总不会骗他一个小孩子吧?所以拎着篮子,用半信半疑的口气问道:
“那我要怎么做呢?”
“先把这些菜给收了吧。”顾卿看着一地的萝卜白菜蒜苗的,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来的多好,几乎都成熟了。江嬷嬷,你教我这堂孙儿如何收菜。”
江嬷嬷已经几乎半年没见过邱老太君了,如今主子终于来了,而且又带来了个少爷,自然是拿出十二分干劲来教导。
顾卿坐在阳棚下,看着李钊迷迷糊糊地被拉到菜地里,手里被塞了一个铲子,忍不住怀念起来。
还是刚来的时候好啊,那时候园子里住了个小孩子,每天都是欢声笑语的,就连李锐被逗弄的大吼大叫都十分有趣,如今孩子们各个有了自己的想法,李锐更是进了宫,听说功课很重,想来也是辛苦的很。
“啊!!!!”
李钊地一声惨叫惊得顾卿站了起来。
怎么了?砸到脚了?铲子捣到胳膊上了?不会啊,江嬷嬷看着呢!
“真是什么,好恶心!呕!还在扭!”李钊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且整个人还在往后挪移着。“江嬷嬷,快拿走快拿走!”
“少爷,这是蚯蚓啊。”江嬷嬷捻起一只蚯蚓。粗长的蚯蚓在她的手指间不停地扭动,李钊更加惊慌了,“不要放在我头顶上!拿走!拿走!”
“奴婢这就拿走,这就拿走!”江嬷嬷还没看到小孩子会被蚯蚓吓成这样的,当年铭少爷那么小,见到蚯蚓也就皱了皱眉眉头。
“哎呀!”江嬷嬷看着突然蜷缩起来的蚯蚓掉了下去,“奴婢手滑了……”
李钊只觉得额头一凉,他反射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湿软滑溜的手感顿时从手上穿了过来……
什么东西?
李钊低下头,那条丑陋的长条虫子在他手里先是伸长了身子,一瞬间又蜷缩了起来。
“啊!啊!啊!!!!!!!”
顾卿捂着肚子在阳棚里实在没办法说话,她怕她一张嘴一用力就尿崩了。可是这情景实在太好笑,她又忍不住笑意,只能猛掐自己。
“我不行了!花嬷嬷,这孩子太逗了!”顾卿抓着花嬷嬷的衣角,就差没倚在她的身上了。“他家不是在乡间吗?难道没见过蚯蚓?”
“这位堂少爷的母亲是正儿八经的世族姑娘,想来是不会让孩子去玩泥土的。堂老爷家虽然在乡间,但其实和县里的人家也差不了多少,在乡里也是因为气候好,两个老人家不愿意离家的缘故。”花嬷嬷也觉得好笑,“这么一比,我们家两位孙少爷倒算是胆大的了。”
“确实是啊!”
“不过太夫人,你为何让李钊少爷也来种地呢?他毕竟不是我们家的孩子,若是心里生出怨气来。”花嬷嬷有些迟疑地问道。
“他就是有怨气,还能拿我怎么样?能忍就忍,忍出来就知道了我的良苦用心,不能忍就回家去,我一个国公府的老太君还怕他能把我怎么样吗?”顾卿故意摆出一副“除了太后皇后我最大”的表情,“他在我家屋檐下住着,总要让我看着不讨厌吧?”
“可目前来看,想要他接受种地,看来还有的磨啊。”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看不起穷人,我便让他知道自己连穷人能做的事都做不了。若是一直不知民间疾苦,当了官也是害人,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下去,回头别人会戳我们脊梁骨,说这个少爷在我们家被养的不知天高地厚。”顾卿想的很简单,她就是怕出去了人家以为这孩子这么熊是到了他府里被养出来的。“成才之前先要成人,他和他兄长还差得远呢。”
在这一点上,李钧比他要好得多,是因为读的书多吗?
说到李钧,不知道他可出发了。
去汾州办差,想来应该很辛苦吧。
“钊少爷,这个要采的是地下的,这种才是摘叶子。”
“钊少爷,这个要连根拔了,这个还要留着根等着再发芽。”
“小心,别摔了!”
“啊!”
唔,这一位,想来也会辛苦一阵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鸭子a:这个比那个还笨。
鸭子b:比那个胆子还小。
鸭子c:我们是不是要把蛋先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