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来任世杰心不在焉的声音,“啊还可以,这里有菜有米,东边一里外还有条河,一个月还有三钱银子的工钱……”
“哦。那你有没有棉衣借一件来我穿穿?”
“棉衣?”任世杰探出头来,“才几月份啊就穿棉衣?我没有,从十几岁起就不用穿那种东西了,有内功!”拍拍胸脯又缩回了头。
“真是的,”沧海瞥了一眼笑嘻嘻的瑛洛,“为什么我的内功就不管用?”
啊啊,不知道那几个人谁穿了外衣啊……
任世杰终于收拾好了用围裙擦着手走出来,“情儿,心月他们怎么还不来?”
“应该就到了吧。”沧海向茅草屋后面望着,淡淡的语气。“他们九个人正给佘万足带着路来找你呢。”
瑛洛瞪向沧海,任世杰擦手的围裙掉在地上。
“公子爷……”
任世杰没有表情,紧紧盯住沧海的脸,问得冷静。
“你真的是情儿么?”
沧海也镇静问道:“罗佩琼对你那么倾心,你何以要辜负她?”
“我没有。”任世杰坦荡而立,“我们刚刚分开的时候,我简直痛不欲生,真希望有个人能狠狠教训我一顿才好。我对不起师兄,也对不起佩琼。”
“当年,师兄深深爱着佩琼,因为信任我才带我去见她,后来佩琼却嫁给了我,还有了心月。师兄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们夫妻俩心中一直愧疚难安。后来有一天师兄来找我们喝酒,我便对师兄说出了我的歉意,还让心月改姓罗,作为自己的忏悔。”
“师兄便说,用不着这样,有本事你们俩十年不见面我就原谅你。于是我就离开了佩琼。那一天,便是十年前的十一月三十。”
“后来我就想,哪里的人最冲动暴戾呢?啊,是妓院。只要你去跟他们抢姑娘,他们就一定会打你。”
沧海静静听完,问道:“就这样?”
“就这样。后来我发现妓院里有很多可怜的女孩子,便顺手救了几个。但是名声已经坏了。痛不欲生,你能明白那种感受么?名声什么的还算什么?”
“虽然十年之期未到,师兄就已经去世,但我还是遵守着我们的约定。小子,我可以告诉你,佩琼喜欢我的就是这点,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我知道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坊间的传闻本不可信。而且我还知道他帮助了很多纯良的姑娘脱离火窑。只是他不该那样自暴自弃的。
沧海微微垂眸,“你这样做,罗姑姑会怎么想?”
任世杰笑叹。“她相信我。就算十年没见,她也相信我。”
沧海眼眶突然间一热。闭了闭眼睛,抬头笑道:“佘万足这段时间一直徘徊在附近,和此事有关的所有人他都已见过,等他逐个找上落单的你们,不如趁此机会一举成擒。你放心,见到你之前佘万足不会出手,何况,他们九个也不是省油的灯。”
瑛洛松了口气。
任世杰又了他一会儿,突然笑得皱纹都出来了。“情儿啊情儿,我真的有点相信你是方外楼的人了。”
沧海对瑛洛笑了笑,“时间刚好。”
“爹!”
话音刚落,一道声嘶力竭的呼喊从茅屋后传来。任世杰回头,茅屋旁站着发丝冷乱的罗心月。另外八人也已站到了这片土地。
父女二人在寒风中泪眼凝望,沧海已向寂疏阳扑了过去,“你有没有穿过棉衣?”
“啊?”寂疏阳一愣,“嗯……很少。”
“你不冷?”
“啊……有内功……”
“很好。”沧海绕到他身后,拉着他后领往下拽,“外衣脱下来给我穿。”
“啊?”
罗心月猛然扑进任世杰怀里,痛哭失声。
沧海扒下带着寂疏阳体温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啊好暖和——”睁眼见石宣和唐秋池鄙视的目光,薛昊在笑。
沧海清了清嗓子,“璥洲,都告诉他们了?”
“是的。”璥洲起来很紧张。
唐秋池道:“竟然拿我们做诱饵——这个就算了,谁让你来的?!”
石宣蹙眉道:“你这个人真是狡猾!又走密道!”
沧海拧眉,“就是说啊,就离这么近我还没想到!”静静扫视了众人一遍,微笑轻声道:“已经察觉了么?”
众人皆惊。
他已回首冲着茅屋与破棚中间的空地,拢口喊道:“佘万足——你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