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不可废。”楚将军一笑,朝着后面的皇帝抱了抱拳:“老臣见过皇上。”
“国丈不必多礼。”司马衷看着潋滟着急,也跟着乖巧地过来在旁边坐下,问一旁的大夫:“伤势如何?”
楚府里的梁大夫跪在地上道:“将军腰腹伤口深两寸,再深些怕就是要伤及内脏。幸而将军平时仍在练武,身上皮肉较为紧实。草民为将军缝合几针,等血流停止,再休息一段时日,便可以下床走动了。”
韩朔站在一旁,沉声问:“今日将军出去,没有带护卫么?怎么会在闹市上遇了刺?”
楚啸天抬头,目光深沉地看着韩朔,低笑了一声道:“老夫也想知道,不过是顺路去钟鸣酒家喝两杯酒,不知怎么就遇上了刺客,还是招招致命。老夫不敢说自己为人有多坦荡,但至少不曾有过什么恨老夫入骨的人。还望太傅能帮老夫查查,看看这背后,究竟是谁要害我。”
韩朔皱眉,被这老匹夫的目光看得颇为不舒服。虽然不是他下的手,但是不可否认,他也的确想除掉楚啸天这碍事之人。有人比他先动手,他乐观其成,却不想来背这个黑锅。
“韩某一定尽力而为,找出刺客,为将军报仇雪恨。”他拱手道:“将军好生休息。”
楚啸天轻笑一声,转头看向潋滟:“娘娘身上的伤也没好,这会儿出来,怕是伤口又裂了吧?衣裳都染了一块,还是同皇上先回去。老臣命硬,轻易死不了的。”
潋滟看了看自家爹爹,又看了看韩朔,总觉得爹爹看韩朔的眼神太过古怪,像是有些恼恨,又压抑着不敢说。这会儿叫她回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肯的,
“娘娘肩上,怎么会添了伤?”韩朔这时候才看见她肩头上的血色,脸色微微一变,几步跨到潋滟面前,皱眉看着问。
皇帝还在一旁,这动作叫潋滟和楚将军都吓了一跳。楚啸天连忙抓住皇帝的手,道:“皇上,老臣还有一些要事禀告,不如请娘娘和太傅先回避一番。”
潋滟闻言顿了顿,侧头就见爹爹给她使了个眼色。心下有些疑惑,但韩子狐站在前头实在让她讨厌,这会儿当着他们的面也不好多说,还不如出去。
皇帝想看潋滟那边怎么了,却被一旁的福伯不经意地挡住了。潋滟很快退出了主院,站在一处无人的院墙边捂着肩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肩上,是怎么了?”韩朔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是什么感情。
潋滟冷笑一声,声音妩媚婉转:“这不是托了太傅的福么?”
那个位置……韩朔眼神一凛,伸手便将潋滟按在墙上,将她的衣襟拉开来看。
潋滟也没多挣扎,她身上还疼着呢,再动吃亏的只是她自己。韩朔要看就看,反正这身子他也是看透了的。
白布包着的肩膀,渗着血。韩子狐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布条慢慢解开。扯痛了皮肉,潋滟却也没哼一声,她身上恰好带着药,等会儿他看完了,她还可以自己再上个药。
血肉模糊,曾经刺在这儿的他的字已经被人带着皮割走了。他觉得怒,可是却忍不住沙哑地笑了出来。
“真不愧是你,楚潋滟,当真不愧是你。”他一手撑着墙,头搁在她的左肩上闷笑:“你怎么就这样狠?不疼么?不是那么怕疼,眼泪一直流么?这会儿怎么狠得,敢割下这么大一片肉?”
潋滟将袖子里的药瓶拿出来,面无表情地边给自己上药边道:“有什么稀罕,人总是会变的。就像太傅你,现在可比以前易动怒得多。那么本宫,也可以比以前狠绝得多。沾着你的皮肉,要来做什么?本宫还要服侍皇上呐,怎么能让那种东西,脏了皇上的眼睛?”
韩朔不笑了,手在墙上慢慢紧握,一拳砸进墙里,震得墙头上的藤蔓微晃。
“你就这么恨我么?”
潋滟上完药,将白布随意塞了塞,再将衣裳穿好,嘴边也就带了笑意:“本宫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恨你,恨不得从来没有爱过你,恨不得一刀便可以杀了你。”
韩朔微怔,心里也着恼。她恨他?从前那么缠着他的丫头,现在终于是恨他的了?甚好,甚好啊,他也觉得这么多年被缠得厌烦了,借此一刀两断,也是不错。
“臣只希望娘娘,别只是嘴上硬,心里,还惦记着臣。”韩子狐笑了笑,心里一片麻木,嘴上却还是和她一样的锋利:“这么多年了,梦也终于是要醒的。我不是韩天麟,你也不是楚明媚,谁都替不了谁的。”
锋利的匕首捏在手里,毫不犹豫地刺向面前的人的肩膀。潋滟听见了一声闷哼,心里的抑郁总算是散了一些。
“子狐哥哥,你怎么敢再提起韩天麟呢?再说了,本宫不是楚明媚尚有说法,将你这畜生与天麟哥哥相比,又是怎么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