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语听着,皱眉道:“这才几个月,怎么就动胎气了?皇后娘娘好端端在显阳殿,门都没出,怎么回事?”
含笑替潋滟慢悠悠地挽好发髻,才推门出去道:“知道了,我家娘娘一会儿便去。”
门外站着的是显阳殿的宫女,急得直跺脚,却看着含笑波澜不惊的脸,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在一旁候着。
潋滟扶着休语的手出来,看着那小宫女问:“今天谁去过显阳殿?”
小宫女急声道:“今日只有茹、贞两位美人侍奉在皇后身侧,申时的时候韩太傅入宫,求见过皇后娘娘,他走后没多久,娘娘就说肚子疼,这会儿也还一直疼着,就等着贵妃娘娘您回来。”
韩朔入宫了?潋滟皱眉,高氏又不傻,怎么不晓得防着他一些?那孩子要是没了,也可惜了司马皇室的血脉。
“本宫知道了,这便赶过去。”坐上肩舆,潋滟吩咐含笑:“去将宫里那柄安胎如意带上。”
“是。”含笑颇有些不情愿,心里还记恨着上次皇后将自家主子打个半死的事情呢。不过娘娘的吩咐,也只有照办。
到了显阳殿,宫人都在门口站着。潋滟踏进主殿,就见皇后在帘子后头躺着,很是虚弱的模样。
“沉贵妃,本宫有话要同你说,其余人,先退下吧。”高氏的声音有气无力,挥了挥手,身边帮她捏着腿的两位美人也便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潋滟挥手,休语便也跟着一起出去了。殿门合上,高氏便朝她招手:“沉贵妃,你进来。”
声音听着都透着疲惫,潋滟很好奇地走进去,抬眼一看皇后,吓了一跳。
那张脸当真是惨白,倒不是虚弱,看起来更像是被什么给惊了,积郁于心,眼神都黯淡了不少。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高氏示意她坐下,打量了潋滟半晌,轻声问:“你可还记恨本宫,当初差点置你于死地?”
这开场之语有些诡异,潋滟古怪地看了高氏一会儿:“臣妾说不记恨,怕是连臣妾自己也不信。娘娘有什么吩咐,可以直说。”
瞧着这模样,估计是韩朔来说了什么吧。但是如今高氏有龙种在身,地位固不可动,有什么话可以把她吓成这样?
皇后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一旁花瓶里的梅花,轻声道:“本宫随皇上登基而入宫为后,这么多年陪在皇上身边,要说感情有多少,当真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可是本宫这身上系着的,是高家的荣宠。这孩子高家必须要,本宫也必须生。”
潋滟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皇上也该是要有个孩子了,若是没有太子在下头顶着,司马皇室的江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改了姓。”高氏继续道:“你是聪明的,应当也明白,这孩子有多重要。”
潋滟点头,心里忍不住想,难不成是韩朔威胁皇后要除掉这个孩子,皇后找她保胎来了?这孩子的确重要,她也会尽力保着她生下来。这分明是一开始大家都心有灵犀的事情。
“本宫相信你,所以,本宫打算将高家的荣宠与将来司马皇室的命运,统统交到你手上。”高氏目光里突然迸发出光芒,伸手拉住潋滟的手,表情有些狰狞,吓了潋滟一跳。
这……这是当如何?
皇后的动作很缓慢,却是像下了很大的决心,闭着眼,将自己身上的宫装解开。
大殿里的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潋滟呆呆地看着皇后肚子上绑着的一小块东西,有些不明白。
“这是什么?”
皇后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这是软锦,里头缝着硬布,不经意地碰着,就像是肚子一样。”
潋滟脸色变了变。
“这东西日后会随着月份,慢慢地越来越大,到八月的时候会早产,变成一个男婴。”高氏惨淡地笑了笑:“沉贵妃,你明白本宫是什么意思么?”
下意识地倒退一步,碰得后头的花瓶晃了几晃。潋滟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