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指了指王韵的右手,扭头朝荆彦狡黠一笑,“荆兄,你帮我把她的手抬起来看看吧。”
看着王韵有些狰狞的尸体,荆彦欲哭无泪地咧了咧嘴,但这里就他们三人,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得龇牙咧嘴地用帕子抱着王韵的手腕,将她的手举到了公仪音面前。
公仪音屏住呼吸,凑上前仔细看了看,
眼中亮光一闪。
果不其然,王韵的修剪得圆润而漂亮的指甲缝中隐隐残留了些皮屑,应该是从凶手手背上抓下来的。
见公仪音面色有阴转晴,荆彦知道她怕是有所发现,也顾不上问她的发现是什么,将脸离王韵的手远远的,一边忙不迭地问道,“无忧,我可以放下了吗?”
公仪音却只朝荆彦抿唇一笑,眼中流光闪烁,似带了几分不怀好意。
见公仪音笑得古怪,荆彦心中“咯噔”一下,还没想明白公仪音在打什么主意,便见公仪音唇畔笑意加深,语声愈发清朗起来,“荆兄,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你说……”他看着笑得一脸灿然的公仪音,又看一眼眼中一抹戏谑的秦默,只得任命地应承下来。就知道九郎这么急急地叫自己过来没好事!
“帮我把王韵指甲缝中的皮屑刮下来。”
“什么?!”荆彦手一抖,差点没把手中王韵的手当烫手山芋扔掉。他平息了一下心情,像看怪物一般看着公仪音,语气愈发不解起来,“无忧,你要那些个腌臜东西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的。”公仪音卖着关子,只催促着荆彦快快动手。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来自秦默的凉凉的目光,荆彦别无他法,只得任命地点头应下。他努力屏住呼吸,从义庄的柜子里取出验尸用的银镊子,小心翼翼地从王韵的指甲缝中刮着那些恶心的皮屑和其他不知名的杂质粉末。
臭气熏天的尸腐之气冲入鼻端,手下触摸着冰凉的尸体,心里头一阵发毛。若不是房间里还有秦默和公仪音在,他怕是要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来了。
好不容易将王韵指甲缝中的东西挑到了素色帕子上,荆彦忙放下王韵的手,将帕子递到公仪音面前,头扭得远远的,含含糊糊道,“喏,无忧,你要的东西。”
公仪音示意荆彦将帕子摊开放到高几上,然后接过镊子,仔细地在那些黑乎乎的不知是什么的碎屑中挑来拣去,一脸认真的模样。
荆彦崇拜地看着眉头紧蹙的公仪音,心中对她的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一般泛滥不绝。
公仪音身为一国帝姬,居然能面无异色地看这些恶心之物,实在是出乎他的认知范围。看来公仪音认真起来,比之秦九郎不遑多让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尽管公仪音现在面色看着如常,实则心里一阵阵恶心反胃的感觉不断涌上。
但她别无他法,只能尽力控制住内心剧烈波动的情绪。
秦默见状,上前两步走到她的身侧,看着公仪音细腻而精致的眉眼,眼中涌上丝丝宠溺和怜惜之意。忽然,他看到公仪音眼眸一亮,不由顺着她净白的手腕往下看去。
却见公仪音从那对杂屑中用镊子挑出了一块微小的碎屑,乍一看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
荆彦到底抵抗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也跟着凑了过来,看着公仪音挑至一旁的那点黑乎乎的东西好奇道,“这是什么?”
“当归屑。”公仪音肯定道。她这几个月苦学医毒之术,早已对各类药材的形态而气味了如指掌,因此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快针尖大小的碎屑就是当归屑。
“当归屑?”荆彦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眼神愈发迷糊起来,“王韵的指甲缝里怎会突然出现当归屑。”
公仪音看向秦默,“阿默,你来帮我做个演示。你站到我身后来。”
秦默点头应下,依言走到她身后。
“你现在假扮凶手,假装从我身后用帕子捂住我的口鼻。”公仪音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秦默照做,一手手臂勒住公仪音的喉咙不让她喊叫,另一只手用帕子捂住公仪音的口鼻。公仪音则扮作王韵,不断挣扎,两只手不断地掰着秦默禁锢住他的手臂,长长的指甲划过秦默的衣袖,最后又脱力划到了他的手背之上。
荆彦顿时恍然,眼眸一亮看向公仪音道,“无忧,难道说,王韵指甲缝中的皮屑是从凶手的手背上扣下来的,而这细小的当归屑,则很有可能是凶手身上的东西。”
公仪音浅笑着点了点头,“正是!”说罢,眼眸亮晶晶地看向秦默,邀功般地扬起小脸,“阿默,我分析得可有道理?”
秦默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点头应道,“阿音观察得很兴致,推测得也很有道理。”
公仪音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秦默的肯定,唇角笑意加深,眼中一抹浅淡流光,语声掷地有声,“我想,不管王韵之死的幕后黑手是谁,但直接下毒手之人,我已经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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