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排妥当,又算无遗漏,王泓就算对秦默个人有什么意见,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借题发挥,轻“嗯”一声没有再说话。
倒是秦默,又转向安帝确认道,“陛下,赏梅宴的人员名单能否给微臣一份。”
安帝点点头,看向身后的皇后,“皇后,人员名单你那有吧?派人给秦寺卿一份。”
皇后神情有些恍惚,一时间没有立即答话,目光呆呆地望着地上的王韵似乎透过她看到了其他人一般。
安帝不郁地皱了皱眉,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皇后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道,“好,妾这让人去拿。”说着,吩咐身后跟着的流珠道,“去找个人将名单拿来。”
事情紧急,皇后的秋水宫离此处也不算远,因此名单很快就拿过来了。
此时栊梅园中的人群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不过碍于安帝在场,没有人敢明着提出异议,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等着。
秦默拿到名单,冲皇后行礼道了谢,然后看向王泓道,“那就请王八郎同我一道看看第一批该留下何人吧。”
王泓也不推脱,走上前来看着那份名单,圈出了一部分人选。
剩下的人,秦默得到安帝的授意,让内侍将他们送出了宫。而被选中的那部分人,则被内侍带到了最近的宫殿候着,王氏族人也先跟着过去了。秦默另让安帝派人在宫殿外守着。
正好此时,长帝姬闻讯也赶了过来。一见她,容蓁蓁顿时像找到了发泄口似的,嘴角一瘪就朝长帝姬扑了过去,一头扎进她怀里满是委屈道,“母亲!”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长帝姬沉了脸色扫一圈骚动的栊梅园,目露不解之色。
容蓁蓁被公仪音当众质疑,众目睽睽之下没了脸,心里头又是窝火又是委屈,什么话也不说,只紧紧抱着长帝姬抽抽搭搭的。
见她哭成这个模样,长帝姬颇有些心疼,阴沉的目光在容蓁蓁身后的叶衣衣身上一顿,“你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阿姊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听得长帝姬明显的质问口气,叶衣衣自嘲地笑笑,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情感地将方才发生的事同长帝姬说了一遍。
长帝姬皱了眉头,目光在人群前头的公仪音身影上一顿,眼中是浓浓的不满。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她为容蓁蓁“讨回公道”的时候,“嗯”了一声道,“那现在他们是去做什么?”
“秦寺卿让陛下将所有与王韵相关的人等集中起来询问,阿姊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自然是要过去的。”叶衣衣微眯了明澈的眼眸,不急不缓。她的身上已经落满了一层薄薄的雪花,长长的眼睫上也有化成水珠的雪水在轻轻抖动着,泄露了她此时心底的情绪并没外表看上去这么平静。
“蓁蓁都说了没看到什么了,还有什么好问的。”长帝姬皱了眉头抱怨道,目光落在叶衣衣清冷的面容上,见她这幅平静无波的模样,愈加觉得刺眼起来,瞪她一眼道,“你方才怎么不叫住蓁蓁?若她不去那鬼地方不就没这事了吗?”
叶衣衣眼中的嘲讽之意更甚,她垂下眼帘,掩下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失望。
早就该习惯了,不是么?就算是容蓁蓁做错了事,这责任,最后还是会落在自己头上。
叶衣衣看着长帝姬,眸子如点漆般清澈,没有一丝波澜,声音亦是愈加平静起来,在这样漫天飞雪的季节里,显得愈加空灵。
“母亲可以问阿姊,我是否劝过她不要再去同重华作对了?阿姊不听,衣衣也没有什么办法。母亲若执意要怪罪于我,我甘愿受罚。”
长帝姬恨恨地盯着叶衣衣因微微垂首而露出来的一段雪白脖颈,眼中一抹复杂的神色闪过。
她还真是,越长大就越像她的父亲,性子都是一模一样的倔强!自己当年就是恨极了叶述这一点,若是他能对自己服个软认个错,事情最后又何至于发展到那一步?
说完方才那话,叶衣衣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不想没有听到长帝姬意料之中的斥责之声,狐疑地抬头一瞧,却见长帝姬望着自己愣愣出了神,眼中笼了一层薄薄雾气,看不清心中所想。
叶衣衣不由也是一愣。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得容蓁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响起。
这时,前头的内侍见她们掉了队,忙回头过来请。长帝姬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定定地再看了叶衣衣一眼,没有说话,拥着容蓁蓁往前去了。
叶衣衣眼中神色波动了些许,最终什么也没说,也跟了上去。
因秦默要清场,公仪音同安帝打了招呼之后也在栊梅园等着,等到秦默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才和秦默一道往集合的宫殿走去,太医也急急跟在他们身旁。
“现在可以说了,王韵是什么情况?”秦默侧了头看向太医问。
“老臣方才看过了,王家女郎的致命伤就是额头上的伤口,应该是重力撞击后失血过多导致身亡。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任何明显伤痕,也没有中毒迹象。”太医沉声道。
“死亡时辰呢?”公仪音接口问道,呵出的热气在眼前氤氲成雾,模糊了她精致的眉眼,只有一双雪眸中透出透亮的光来。
“死亡时辰大概是在一个时辰到半个时辰之前。”太医沉吟道。
一个时辰到半个时辰之间?那就是自己在甘泉殿的那段时间?公仪音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在自己不在栊梅园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王韵又是为何惨死栊梅园?
“能否看出是意外还是他杀?”公仪音定了定心神接着问道。
太医惭愧地摇了摇头,“老臣惭愧,但看尸体的状况,看不出是意外还是他杀。有可能是王家女郎不小心被裙摆或石块绊倒所致,也有可能是有人刻意将她推倒所致。”
“是他杀。”公仪音正在沉思之际,秦默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为何?”公仪音看向他不解地问道。
“王韵今日所穿裙子的裙摆并不长,不可能被裙摆绊住。而我方才也看过了,她尸体被发现的那一处地势平缓,并没有什么突起坑洼,尸体周围也没有其他明显的石块,因此也不可能是被石块绊倒。虽然我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王韵之死是他杀,但排除掉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可能性,十有八九就是真相。我们应该往这个方向调查才是。”秦默沉稳分析给公仪音听。
公仪音赞同地点了点头,看向太医又问,“还有什么可疑的情况么?”
太医摇摇头。
“好了,你先下下去吧,若还有别的事,我再派人去叫你。”公仪音道。
“是,殿下,老臣先行告退。”太医行了礼,匆匆离去。
等太医走了,公仪音抬目扫一眼前头陆陆续续进入大殿的人群,目光微凝看一眼秦默道,“阿默,若王韵当真是他杀?什么人有这个动机?王韵才刚刚回京,怎么会突然惹上这等飞来横祸?”
秦默点点头,“这点我也想不通。这个案子的杀人手法十分简单,看不出什么端倪。我们只能从杀人动机着手。可王韵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世家女郎,为何有人会想要杀她?”
“不管怎么说,凶手一定是在宫中才是。我觉得仇杀的可能性比较大。”公仪音分析道。
秦默赞同地点头,“的确,我们应该着重调查一下,是否有人同王韵有什么利益冲突。”
听到这里,公仪音自嘲地一笑,眉眼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若不是我自己知道自己不是凶手,我还真有动机谋害王韵。毕竟,她是我曾经的情敌不是吗?”想起王韵曾经还同秦默有过婚约,又是满腔欢喜地回了京,最后却惨死宫中,公仪音就心中就涌上一丝世事无常的无奈。
秦默伸手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的琼鼻,嗔道,“瞎说什么呢。我跟她的婚约那是没影的事,哪来什么情敌一说。”
公仪音展颜笑笑,露出一排洁白如贝的牙齿来,“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不过,这么一提,公仪音突然想起一事,带了丝忧色看向秦默道,“阿默,你说,王家不会趁机发难,将此事推到你身上吧?”
秦默勾了勾唇角佻达一笑,“推到我身上?这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那……”公仪音仍是不放心,“王韵生前那么喜欢你,他们会不会为了圆王韵的心愿,趁机提出将你我婚期延后的请求?”
秦默凉薄一笑,目光落在远处翘角飞檐琼楼玉宇的宫殿之上,眼中一抹不容置喙的霸气,“婚期延后?她们还真当王韵是个人物了?难不成还要为她国丧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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