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扶着谢麟跨进门槛:“破庙里没有财物,元承的军队绝不会来这里搜查。咱们且先养伤,再想办法和谢姐姐他们联络。”
谢麟看她一眼。
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裴家的小阿难,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此时破庙里待着的,大都是七八九岁的小乞丐,唯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衣衫褴褛地卧在稻草堆上,很受这群小乞丐的敬重,都唤她婆婆。
两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敌意。
那群小乞丐挤在一处取暖,各自睁着乌溜溜的眼睛。
见这两人看起来很可怜的模样,便好心地主动腾出一堆稻草,好叫他俩休息。
裴道珠安顿好谢麟,叮嘱道:“你在这里待着,不许乱动。我去外面找药、食物和水,很快就会回来。”
谢麟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的伤口没有止血,一路强撑到现在,此时面色已是苍白如纸。
他哑声:“你一个弱女子,出去遇上危险怎么办?给萧玄策知道,我没能力保护你,我会被他笑话的!你别去,我睡一觉就好了。”
裴道珠不悦:“我是那么容易被抓住的人吗?我办事,你放心就是。”
“裴道珠——”
谢麟急了,直呼起她的名讳。
裴道珠捂住他的嘴:“我自有分寸。”
说完,径直起身离去。
谢麟急得不行,挣扎着想追上去,可失血过多令他头晕眼花。
他再也支撑不住,终是晕倒在了稻草堆里。
裴道珠离开破庙,沿着落败的长街走了许久。
虽是春日,可街头树叶飘零,被寒风吹拂,直卷上天。
昨夜的春雪落在路边,凝结成清寒的白霜,被逃难的百姓们踩过,混合着枯叶和泥土,洁白的霜雪也变得污浊不堪。
长街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裴道珠唇瓣干裂,又走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终于瞧见一处偏街里面,有郎中正心惊胆战地从药铺里探出脑袋,左右张望了片刻,便像是受惊的雀鸟般,急急忙忙地要关上药铺的店门。
“且慢——”
裴道珠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地挡住门板。
她抬起长睫:“我也是遭难的百姓,阿弟受了重伤血流不止,想问您讨些药材!”
掌柜的颇有些嫌弃:“北国的军队打了过来,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你说讨药材就讨药材,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裴道珠毫不犹豫地从怀袖里取出一枚金簪:“换止血药,可够?”
掌柜的眼前一亮。
他连忙夺过金簪,这才带着裴道珠进屋拿药。
一根金簪,只换到了一小包止血药。
裴道珠虽然不满,却也知道乱世之中物资最贵,她没得挑。
她本要走,瞧见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米袋,忽然想起破庙里缺水缺粮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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