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怔怔的。
她怎么听着……
萧相爷似乎并没有把萧玄策当儿子?
作为家中最小的孩子,理应是最受宠的,可萧丞相全然是在把萧玄策培养成对付北国的利刃,至于双目失明被送去栖玄寺,更像是任由他在山中自生自灭。
只是后来萧衡的眼睛好了,萧丞相才又把他捡回家中继续利用。
她很快摇摇头。
她也是糊涂了,如萧家这般的世家大族,怎么可能会做出混淆血脉的事?
况且萧萧丞相一生为国为家,也算鞠躬尽瘁了。
她实诚道:“你幼时比我可怜多了。”
幼时的萧衡,像极了一条嗷嗷求生的小狗。
不知吃了多少苦,才成就如今的功名。
萧衡望向窗外,眼神漠然几分:“我敬重阿父,孝顺阿娘,然而这个府邸里,似乎没有多少人真正把我当做萧家九郎。”
寝屋寂静。
裴道珠扫了眼萧索破败的望雪堂,暗道确实没听说过萧丞相用家法处置其他萧家郎君的消息,更不会把郎君们关在这种地方抄写经书闭门思过。
而萧衡哪怕身居萧府,也像是离群索居,从不曾见他和兄长们说笑闲聊。
怪不得要单独修建一座金梁园,原是住在萧府里憋屈了……
她捏着浸泡过药水的棉花,按在萧衡的伤口上。
不知怎的,对这相看生厌的郎君竟产生了一丝丝同情。
萧衡垂眸。
少女低着头,露出一截纤薄白皙的后颈,几缕青丝顺着额角垂落,侧颜完美如白山茶花,唇瓣嫣红似牡丹,明亮的双瞳恰似一剪秋水,秋阳的映照下湛湛如神女,
极美,极秾艳明媚。
裴道珠……
看似庸俗到极点,骨子里却也清高温柔到了极点。
他忽然抬起手,捧住少女的小脸,不知何处来的勇气,竟将憋了许久的心里话脱口而出:“所以裴道珠,你可不可以多爱我一点?”
四目相对。
一向强势霸道的郎君,罕见地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白袍衬得他愈发清敛消瘦,叫人忍不住地怜惜疼宠。
裴道珠动了动唇瓣:“萧玄策……”
萧衡眉眼无辜。
几乎用尽力气,才勉强装出现在的娇弱。
他算是发现了,裴家的小骗子不喜欢强取豪夺,更不喜欢针锋相对,她偏爱单薄可怜的郎君,就像过去可怜无助的她自己。
他想离她近一点。
为此,哪怕是弑杀残酷的孤狼,也可以在她面前假装收敛起利爪和獠牙。
萧衡想着,眉眼又脆弱几分:“裴阿难,我其实,疼得紧……挨鞭子时很疼,这些年的经历,如今想来也很疼。所以,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可不可以多爱我一点?我一贯不擅长表达感情,但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便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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