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
白衣胜雪的郎君,悠闲地坐在树杈上,依旧摆弄他那串碧玉佛珠:“在读什么书?”
裴道珠捡起柿子:“光天化日,郡公却偷闯进别人家的后花园,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哦,我竟忘了,郡公本就不是君子,擅闯人宅这种事,你做出来才不稀奇呢。”
萧衡挑了挑眉。
也没觉得难堪,反而觉得浑身舒坦。
裴家小骗子就是这般性情,一天没听到她的阴阳怪气,他反倒会不习惯。
他轻嗤:“昨夜秦淮河上我帮了你的忙,没见你报答,倒是被数落一顿……再有下回,裴道珠,我可不敢再帮你。”
裴道珠撇了撇嘴。
也不知怎的,并不觉得萧衡说的是真话。
再有下回……
她直觉萧衡仍旧会帮她。
她敛去多余的表情,认真道:“说吧,今日找我,所为何事?”
萧衡淡淡道:“北国皇太子,即将南下建康。”
裴道珠怔了怔。
元承……
那个男人,又来了吗?
梦境里,在北国的那些日日夜夜,如梦魇一般浮上心头。
她被送去北国和亲,如雀鸟般被关进了不见天日的东宫。
那个恶魔般的男人,性情乖戾不可捉摸,聪慧如她却也看不透他,他每夜每夜掐着她的脖子,逼她喊他的名字,逼她做她不喜欢的事。
她与他斗,与他的妻妾们斗,在遥远北国的那十年,她受尽委屈遍体鳞伤身心俱疲!
那是她再也不愿经历的过往!
她勉强保持镇定,可是声音却难以自抑地扭曲变形:“他来,作甚?”
萧衡把玩着一颗柿子:“为美人而来。”
“啪嗒”一声。
裴道珠手里的书卷跌落在地。
秋阳和煦,园子里明明该是暖和的,可她的面容却苍白可怕。
她心不在焉地站起身:“略有失态,让郡公见笑了。”
萧衡一跃而下。
他亲自捡起那卷书,拉起裴道珠的手,放在她的掌心。
做完这些,那带着薄茧的手,却未曾松开。
他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他若当真讨要你,凭皇族的软骨头,沈霁未必护得住你。不如嫁给我,便是朝廷想拿你做人情,也得先看我的脸色。如何,裴道珠,嫁给我可好?”
大雁南去。
天地皆清。
柿子树下,萧衡说话时甚至没去看裴道珠的眼睛,全然一副纨绔模样。
仿佛嫁娶之事,只是可以随口说出来的玩笑。
裴道珠紧紧咬着唇,纤薄的身体绷得很紧。
,
来晚了来晚了